夜,凉风拂过,秋天的大漠已经很冷了。昏黄的宫灯点亮了寝宫,灯火摇曳下,拓达在书桌前看着书,丑丫头给床上换上厚被子。
拓达放下了书,看着丑丫头的背景,有些事想开口却无法说出来。
感觉到背后直视着自己的目光,丑丫头放下手中的活,走到他的身旁比划着:怎么了?
拓达一笑说:“你应该先养成说话的习惯。”说着他握住了丑丫头的手,说道,“说话啊,和我说话。你自己先把话练习说好了,我们再有孩子的时候,你就可以教她说话了啊。”
丑丫头微微张开嘴巴,却没有声音出来。
拓达鼓励她道:“这里只有我们两,就算你说不好,我也不会笑你的啊。”
“怎么——了?”丑丫头的声音终于从她的嘴里发出了。虽然还是那沙哑怪异的声调,但是已经让人听明白了。
拓达回答道:“听他们说,今天……今天……悦夕来过?”这个名字他回避了快半年了,但是终将是要去面对的啊。
“恩。”丑丫头轻轻答道。
“她为难你了吗?”拓达的心也很乱,他无法取舍两人。
丑丫头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比划着:如果我让你放开悦夕,行吗?
放开她吧。因为丑丫头知道,那不是悦夕,是她的妹妹蓝格。而且现在拓恒和蓝格之间似乎已经有了些微妙,如果拓达还要坚持悦夕的话,最后受伤的将的他自己啊。
“放开悦夕?”拓达的心情不知道是怎么了,因为这句话,不安了起来。
看出了他眼底的犹豫,其实,那曾经一生的承诺,心底永远的伤是不会轻易就消失的。那怕他已经爱上了她。
丑丫头抱住了拓达,在他怀里轻声说道:“悦夕,真的,是,你,一,生的,痛,吗?”
拓达无言回答。
***
大殿上,沐司手持书卷而立,一项一项地逐一对照着事务宣读:“基本上牧民已经回来得差不多了。还有太后按王族礼仪厚葬,开销方面不是很大,因为她房里物品清点出来后,我们的财务有了很大的进账。没有了什么事了。”说完他才坐下。
坐在主位上的拓达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撒尔:“军队重新分配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坐在左二位的撒尔起身说道:“王子长期留在王城,确实有驳部族的祖制。但是我们的常备军并不是很多,除了两个王子的,还要留出大部分留守城池了。我打算三王子给四千兵力,因为三王子的番地靠近月苑,那里还有格雷达老将军的几千兵力。二王子给一万兵力,现在我们靠西图那边的防守也比较薄弱。这样城池中的常备军王手里的,和我手里的一起也就还剩两万六千人。另外,提苏哲为将军。王的意见呢?”
“就这么办吧。”拓达回道。
这时沐司又站了起来:“王,还有一事。”
“说吧。”
“就是王的大婚。”沐司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却着实吓了在场的人,“现在王朝稳定,请王早做打算,为王族开枝散叶。”
这个话题真的已经到了无法回避的地步了。还没有等拓达表态,沐司又继续说道:“我恳请王,择一良日,正式和大清郡主大婚。”
拓达和拓恒的脸都僵了一下,但是又很快地恢复了。倒是撒尔说道:“我说沐司老人家,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我只是在维持王族的利益罢了。大清郡主既然是王要求接回来的,而且早在十几年前就有的婚约,还有九年的同床共枕。可是现在,郡主一直冷落在冷宫里,我只怕这回挑起大清的不满,既而再次开战啊。”
一直冷坐着的破军也说话了:“那次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军队全都向着丑丫头啊。”
确实,当时围城的军队都称丑丫头是王妃,可是这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利益不能不考虑啊。
沐司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王位上的王,他还是玩弄着茶杯,可是眉头却已经深锁着了。昨天晚上,丑丫头抱着他时说出了一句最长,最完整的话,那就是“悦夕真的是你一生的痛吗?”
他没有回答,但是他知道,是的。即使爱上了她,悦夕仍然在他心底最深的地方,而且一碰就痛。
***
秋天的气息似乎并没有多少吹进了王的寝宫,这里除了花不再开以外,还是一片欢声笑语。
院子里,支起了三副架子,绑上了许多颜色各异的绳子。哈修瓦熟练地编制着这些绳子,时而打结,时而交错,一个小图案就出来了。这就是壁挂。
丑丫头和蓝格也坐在架子前,边看着哈修瓦编织,边试着操作。拉米更是不停地说着,比划着教着她们两。
自从上次蓝格的来访后,丑丫头便经常趁着王肯定不在的时候,去叫蓝格过来。这样既可以让她打发时间,又能一堆女人凑在一起热闹些。
哈修瓦那绝色的面孔一个巧笑,说道:“人家郡主不会,那是因为人家不是我们民族的人,怎么姑娘也不会来着。”
确实,哈修瓦的壁挂已经初见图案了,而丑丫头和蓝格的架子上都还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绳结。
丑丫头倒是没有什么的浅笑着,放开手中的活,对拉米比划着。因为这里只有拉米还能大概看懂她的比划了。
拉米说道:“姑娘,我可不能给你当翻译了,前几天王可是下令了,你现在能自己说话了,不准我再给你当翻译了。”
丑丫头有些为难的收回手,相互搓着。因为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沙哑,难听啊。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蓝格碰了下丑丫头的手臂,道:“你就说吧,我们这么多人还不是给你练说话来着。”
丑丫头一个深呼吸,打算试着说一次。她很使劲地发出了声音:“因为,我,从小,是被,当,奴隶,养,的。只,只是,见过,却没有,亲自编织,过。”
拉米一旁马上鼓起掌来:“说得真好,姑娘,你再多练习些,金古尔大夫可是说了,只喝药是不行的,药和练习说话一样重要呢。”
门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小茔,先拿着弓。”说话间,拓达的身影已经进入了院内,他一身轻便的装束,像是刚从军营里回来的。他把手上的弓往后一丢,身后的侍童小茔马上就接住了。
笑容僵在了他们四个女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