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狂风暴雨,渐渐平静了,阳光照射着整座城池。宽广的草原由于渐渐进入了秋季而变得有些枯黄,远处不时有牧民回家的马脖铃声。当然,还有少女们甜美的歌声在空中回荡。
王城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哈修瓦还是带着笑容在王的寝宫院子里帮忙整理着花草。天快要冷了,在这大漠上,寒冷好像总了来得特别快。
亭子里,丑丫头趴在围栏上双眼无神,就这样坐着。
拉米却显得有些吵:“姑娘,你看这茶怎么样啊?”
“姑娘,你说哈修瓦小姐的花,还能开吗?如果冬天这些花也能开就好了。
“姑娘,王说过几天给你做新衣服呢。”
“姑娘……”
可是她的话总是没有人回应。
拉米叹了口气,坐到了丑丫头的身边,拉过她的手,这才把她的目光带回来。拉米当然知道她不高兴的原因了。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总是这样,不会高兴,不会伤心。
“姑娘,事情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你也别想这么多了。孩子还是会有的啊。我看等你身体再恢复一些,很快就又能有孩子了。”
丑丫头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没有含义的笑,她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茶。
拉米马上起身就要去倒茶。可是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很严肃地说道:“不行,姑娘,你都吃了两个月的药了,大夫说应该能说点话了,你倒了努力说一句啊。来,就说这个,茶——”
没有了孩子,经过半个多月的休养以后,金古尔就给丑丫头配了解毒的药。前几天,她被拓达吓了一跳的时候,曾经发出过一个“啊”的声音,拓达高兴极了,让她们都看着丑丫头练习说话。
丑丫头没有动,还是这样坐的。但是拉米不肯放过,又重复了一遍:“茶——”然后瞪大着眼睛看着丑丫头。
“姑娘试说看嘛,”哈修瓦也走进了亭子,“姑娘不是说我唱的歌好听吗?等你回说话了,我教你唱歌。”
丑丫头有些紧张,好多年没有说话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说话。她张开了嘴,使劲地挤出了一个声音:“茶。”短暂,但是说对了。
拉米开心地大声笑了起来:“姑娘再说一个,再说一个。”
哈修瓦也高兴地的啊起来:“就说……说冬——天——,冬天快到了。”
丑丫头的眼一沉,轻声道出:“东……东……牙。”
拉米和哈修瓦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看来姑娘来是没有从那阴霾中走出来啊。
“对不起。”哈修瓦轻声说道。
丑丫头看到她这样倒不自在了,她知道自己的悲伤不应该转嫁到别人的身上。看到哈修瓦现在自责的表情,丑丫头马上露出了笑脸,比划着:我能说出来,可以给我喝茶了吗?
拉米一惊,好久好久没有看到姑娘这样的笑脸了。她忙一边答着一边递上水杯。
丑丫头又的是一笑,再多的痛苦又何必让别人来分担呢。就让她一个人埋在心里就好了。伪装的快乐,可以换来的是别人的快乐。
“好热闹啊。”一个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丑丫头他们随着声音望去,出现在大门边上的是一个穿着华丽长袍,拥有着细致五官的年轻女子。她的眉细长,她的眼黑白分明,她的鼻小巧,她的唇红润,她的皮肤如凝乳一般。这样的美并不属于大漠,那么那女子是……大清的郡主。
拉米马上走了上前,福了福身道:“郡主。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呢?”
蓝格有些为难地扯着自己的衣袖:“我来……是……拓恒说姑娘好了许多,我就想来看看,没有恶意。”
这是实话,她也就是想来看看这个取代了姐姐的女人,而且听说她在那事件中受了很大的伤。
拓恒?她刚才脱口而出,那么看来传言她和拓恒并不是假的了。拓达一直没有见过这么郡主,或者说一直逃避着,每次有风声说郡主和拓恒的时候,他总是说,他们两是一起长大的。就这么简单。
丑丫头上前对拉米比划道:你先带哈修瓦去后面操场看撒尔他们练习吧。今天撒尔不是也来了吗?
拉米疑惑地看了看丑丫头,不明白为什么姑娘要这样支开自己呢?
丑丫头继续比划道:让她的侍女也先下去。
拉米还是看了看丑丫头,最后才对哈修瓦说道:“小姐,我们先去操场看撒尔将军去吧。”
哈修瓦也看出了端详,附和着点点头,就先走了出去。
拉米又走道蓝格身后的红儿面前,说道:“姑娘,也请你一块去看将军们的英姿怎么样?”
“呃……”红儿看了看郡主,她们这样支开人,不会是想害了郡主吧。但是当她看到郡主让她离开的眼神后,就算担心,也必须离开了。
丑丫头拉过蓝格的手,就往里面走。蓝格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做。她们之间不是应该对立的吗?
丑丫头拉着蓝格走到屋里的书桌前,摊开一方纸,拿起笔就在纸下写上:
你的名字
“你?!”蓝格吃惊地瞪大双眼望着丑丫头,“你会写满文?”那还用问吗?纸上明明白白地就用满文写着“你的名字”四个字。
丑丫头轻轻点点头,又指指纸上的字。
“我叫蓝……悦夕。”
她刚才说什么?蓝……她那样的眉,那样的眼,那样的鼻,那样的嘴。她是蓝格!她一定是蓝格!
丑丫头的脸上真心露出了一笑,她有赶忙在纸上写下:
你额娘可好?
“额娘?”蓝格越发地迷糊了,这个姑娘会写满文就算了,这好象听拓恒提过。可是为什么要问她的额娘呢?也许只是单纯地出于礼貌问候吧。“我额娘很好。只是……”
她停顿了一下,丑丫头的脸上慌了起来,忙写下:
怎么了?
蓝格一笑:“只是我春天就从京城里出来了,现在都秋天了,也没能给我额娘报个平安。”额娘的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她所有的亲人都送到了这大漠上,却一个也没有回去。想着这些,蓝格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丑丫头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她一笑,阻止即将流下泪,写下:
你给你额娘写封信,我找人给带出去。在下雪前,应该能收到你娘的回信了。
“真的可以吗?”蓝格激动地拉起了丑丫头的手。
丑丫头马上又摊上了一张白纸,示意蓝格马上写信。
蓝格坐在了书桌前,快速地写着信。这时丑丫头也扯出了一张纸,拿走了另一支笔,走到圆桌旁,快速地在纸上写下:
女儿平安
然后,她看了看蓝格。蓝格还在认真的写着信,完全没有看到她的动作。丑丫头把自己写的信纸折叠好,先装进了信封中。待蓝格写好后,再把她的信也装尽量信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