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夹道迎接他们的民众高呼着“王,万岁!”其实这一般的百姓在欢呼地不是他拓达如何英勇善战,而是他们的王,把自己的儿子或丈夫带出去,又平安地带回来了。这就是他们欢呼的原因,就是他们认为王是值得拥护的原因。
那是一座石头砌成的城池,说是家乡,还不如说是交易的市场。因为这个部族是以游牧为生的,每年夏季一开始,大家就带上所有家眷到草原上去扎帐篷放牧,逐水草而居。在秋季草枯黄以后再回来,躲避即将到来的寒冬。
拓达推开了自己寝室的门,华丽的房间有很明显地刚打扫过的痕迹。大门正对着的是一张大桌子,桌子上已经沏好了新茶;左边是他的书桌,右边有黑色底,金线绣着黄族图案的帷幔把里外隔成了两间。而现在,那厚重的帷幔是优雅地束在柱子上了,可以看到最里面的那张大床。
曾经有九年的时间,他都是在这张床上度过的。而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的是一个小小的身躯。
拓达扑到了舒服柔软的大床上,那脸深埋入同样是黑色底绣着王族标志的枕头上,轻声说道:“悦夕,我回来了。”
他知道没有人会回答他,但是他还是这样低声地说着话:“悦夕,你知道吗?这次战争虽然很危险,但是我们还是攻下了月苑。我帮你父亲报仇了!悦夕听到了吗?”
曾经很多年前,在这个房间里,也有这样的一个女孩。她明明知道床上沉睡的人不会回答她,她依然每天都和床上的人说着话。
“拓达,你知道吗?今天我碰到你弟弟了,他说他叫拓恒。”
“拓达,你知道吗?他们今天就因为我没有背满一桶就,就罚我不准吃饭。不过没关系,天黑了,我去厨房偷些回来。你要吃吗?”
“拓达,我不哭,我永远也不会哭的。我没有资格哭。”
……
悦夕甜美的声音就回荡在他的耳边,这一切似乎都是昨天才发生一般。
“如果不是丹察尔从中挑拨,使我们和大清本来已经议和了的,又从新开战。”拓达说道,“那么,你父亲就不会被我杀死在战场上,我也不会被你父亲打成个活死人。没有丹察尔,我们也能像一般的夫妻那样,幸福地在这草原上过一辈子。丹察尔死了,我收了月苑,这就是送给你的礼物,悦夕,听到了吗?”
空荡的房间只有拓达自己的声音。
拓达深吸了口气,一笑。按行程算,派去大清的使者苏哲早就应该把书信交了大清皇帝那里,悦夕也快要来了吧。
“王!”门外传来小茔的声音。拓达马上调整自己的情绪走了出去:“什么事?”
“回,王,刚才苏哈婆婆说送丑丫头的东西过来。”
“送她的东西?”拓达不解地重复道。
“是啊,我也奇怪了。丑丫头不是早就跟婆婆一起了吗?婆婆说丑丫头前几天就不在她那儿,她以为丑丫头回王身边了就没问。”
这么说,丑丫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