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军中军大帐中,一众将领静坐一旁,卢植坐于首位。
“诸位,敌军这一次一共出动了十二万大军,来势汹汹,想以泰山压卵的攻势来对付我们。而且据细作来报,此次领军的黄巾将领可是非比寻常。我等万万不可大意,也不能与敌人正面为敌,不知诸位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有?”坐定后卢植出言问着左右的将领。
“大帅,属下以为还是以骑兵突袭的好,这样等敌人的大军到了此间,也已经骑兵给打的七荤八素,到时大帅再统领一众兵士突击一番,便是十二万敌军也是覆灭在即!”宗员第一个跳出来喜声发表了意见,他跟着杨柳袭击了几次黄巾贼的援军,打的是顺风顺水,立军功跟捡的一样,一听卢植这么说,他顿时来了精神。
“大帅,末将不敢苟同副帅的话,此次敌人势大,非比往日三、两万的敌人,就算是骑兵出击也达不到很好的效果,而且敌人肯定已经有了防备,如此一来若在以骑兵出击的话,反而有可能会被敌人给反伤。”不等卢植说什么,朱武便起身抱拳朗声道。
“朱司马的话在理,副帅确是有些轻敌了!”卢植闻言一喜,暗道这朱武什么时候也学会分析兵势了,单这一点看就比宗员强了不少。想着冲朱武微笑着鼓励道,同时稍稍的批评了一下宗员。
宗员听到这里不禁心中暗怒,可是大帅既然这么说,自己又能怎么样呢?只有抱拳而退,坐在一旁瞪了朱武一眼,兀自生着闷气。
朱武一看卢植对自己的这番话十分认同,居然还表扬了自己,顿时喜笑颜开,笑着侧头冲一旁满脸微笑的简雍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简雍看着看过来的朱武,微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朱武这些天一直在守城,可是卢植却是不下达真正攻城的命令,而是只让他们每天假假的佯攻一番来打扰城头的敌军,旨在扰敌而不在破敌。刚开始倒也没什么,可是后几日朱武便开始郁闷了,看着宗员和杨柳每天早出晚归,而且每次回来都带了那么多的人头,他顿时开始坐不住了,这一直等在城下,嘛时候才能挣到军功啊?可是他又不敢去找卢植请命,毕竟当时分配任务的时候大伙都已经同意了。正好简雍这时回来了,朱武便巴巴的跑到简雍那里找办法。简雍本来不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朱武那一番可怜兮兮的老实模样,便给朱武支了几招。
“朱司马,那按照你的想法,我军要怎么做呢?”卢植最喜欢的就是大伙能集思广益,所以见朱武有些开窍,便微笑着继续追问。
“这个……”朱武闻言略一停顿,偷眼看了简雍一眼,随即脸上一阵为难,旋即朗声道:“大帅,末将以为当集合所有的步兵与阵前布阵,弓箭手在后,骑兵从侧翼左右袭击,以我军之精锐,大破敌军指日可待!”
朱武此言一出,大帐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静。卢植脸上的微笑定格了,并且有晴转多云的趋势。简雍呆呆的看着朱武,同时用手搔着脑袋,暗思难道是那人自己喝多了还是怎么嘀?不然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水准的话?杨柳一脸茫然,宗员这时也不生气了,先是一阵郁闷,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夸张到笑的前俯后仰。
“朱司马,这就是你所谓的对策吗?”卢植阴沉着脸,冷冷的喝问着朱武。
“是……是啊!”朱武见卢植面色不善,顿时有些害怕,但是卢植又在问自己,于是便只有支支吾吾的应是。
“哼!”卢植冷哼了一声,便不在搭理朱武,而是转头恶狠狠的瞪了简雍一眼。他这时已经知道是简雍在背后给朱武出主意,不禁对这个喜欢儿戏的学生大感不满。
简雍无奈的撇了撇嘴,然后耸了耸肩,同时心中暗骂朱武蠢材,而且是比猪还笨的蠢货。
“哈哈……朱司马呀!你可真逗啊!以微弱之兵力跟远胜我军的敌人正面交锋,也就罢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背后还有一座城池?我们正面和敌人交锋,邺城的那些贼子难道就不会背后插我们刀子?那些俘虏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营里?到时一旦开战,我们便会被敌人给夹击在一起,到时我们将要面对的可就不是十二万敌人,而是二十万的敌人,面对四倍于我们的敌军,我军便是再精锐恐怕也要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了吧!”宗员好不容易在卢植那威严的目光下止住了大笑,然后开始对着朱武的话评头论足了起来。
朱武听了宗员的话,顿时羞的老脸一红,暗骂自己怎么不按照简雍说的来说呢?如果按照简雍说的来,虽然自己不能建立首功,但是却也能多少捞上一把,那知道如今却落得一个被众人耻笑的后果,而且一旦大帅听了宗员的建议,自己恐怕就只能望城兴叹了。想着他急忙看向简雍,准备找简雍求救,那知道简雍这时对他的哀求的目光是视而不见。朱武知道简雍是在生自己的气,以简雍那小心眼的劲,自己恐怕就是出言哀求,他恐怕也不会在为自己说话了,于是便一边感叹,一边悻悻的退了回来。
宗员看着悻悻的朱武,心里感到无比的舒坦,让你小子刚才反驳老子,现在你也知道这种滋味了吧!至于自己刚才的提议,卢植显然是已经反驳,那自己也就别自讨没趣的再去提议了,于是便稳稳当当的坐着,不时还看着一脸郁闷的朱武发笑。
杨柳微微皱眉,好像在沉思着什么。他虽然长得不像个军人,但是却是比宗员和朱武更有军人的品质,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所以他很少发表意见,而是对命令言听计从。而且他也更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自作聪明的发自己不擅长的话。
“宪和,把你的想法跟大伙说说吧!”卢植看着沉默的三将心中一阵无奈,看来要将这三人人培养成智勇双全的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心中叹息了一番后,卢植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冲简雍淡淡的道。
“诺!”简雍无奈的应了声诺,心中暗骂:“卢老头你可真是多事,明知道指望他们三个大老粗出主意不靠谱,还要多此一举的问上一番,到头来还是没讨论出个子丑寅卯来。早知如此,还不如让自己早点出来一说不就好了,那里还这么麻烦?”
牢骚归牢骚,自己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于是简雍长身而起,走到羊皮地图前,冲众人拱了拱手,清清嗓子后,指着地图朗声道:“诸君,敌人现在已经即将进入魏郡,敌军势大,不可正面与之交锋。可是我们却不能让他们进入魏郡,进而让邺城的张宝知道有援军,不然我们这么多天的作为所为便丝毫没有意义了。”
“敌军既然势大,我们又不能正面交锋,那我们可怎么办啊?”宗员听到简雍那前后矛盾的话,顿时忍不住出言反驳道。
“呵呵,不让敌军进入魏郡也未必非要正面交锋啊!”简雍也不以为忤,淡然一笑道。
“那简司马是想要用游击战拖延敌军的前进的步伐,再伺机断其粮道,让敌人不战自溃了?”
“副帅虽然此话在别处或许能用,但是魏郡和巨鹿比邻而居,就算拖延敌人又能拖多久?便是断敌的粮道,不出两日敌人便能重新得到新粮,那么我们又何必做哪些无用功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在敌人到达邺城之前消灭敌人,如若成功,此一役过后,冀州的黄巾贼的有生力量便去了大半,如此张角便再难翻身了!”简雍手指地图,十分嚣张的叫道。
“什么?”简雍此言一出,宗员等三人都讶然惊叫道。他们谁也没想到简雍居然有如此大的胃口,而且还如此的嚣张。
“不用那么惊讶,你们没有听错,宪和也没有说错,我们这一次便要将这股敌人的力量给消灭掉,这也是我们围困张宝的目的。”卢植这时睁开了眼睛,冲三人朗声道。
“还请大帅明示!”三将相互看了一眼后,由宗员抱拳请示道。他们见卢植已经发话了,那也就是说基本的方略已经定了下来,便只有请命的份了。
“杨柳和宗员领着骑兵在魏郡之外肆意骚扰敌人,记住只许恐吓不许攻击,等敌人进入魏郡之后就给我发动最猛烈的进攻,不计伤亡也要将敌人的阵营给本帅冲乱。步兵营留两千看守俘虏,三千威慑邺城,其余两万余人马于敌军必经之路的左右埋伏,一旦骑兵发起进攻,冲乱了敌阵,便立刻出击掩杀,本帅不想看到有怯战不前者。简雍领弓箭手一万绕道敌人的后背,一旦步兵加入战团,便开始以箭矢射击敌人的后军,让敌人的后续力量生生折断,本帅不希望杀光前军之前有敌人的后续力量注入战场。”卢植面容一肃扬声道。
“诺!”卢植的话说完之后,众人都是木然,唯有简雍一个人朗声应诺。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疑问啊?有的话就跟本帅说说吧!”卢植看着木然的三将,淡淡的问道。
此言一出三将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而且还不只一个疑惑,而是有很多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