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也把简雍从沉思中惊醒,虽然事情还没有想明白,但是还是不得不同苏双一起无奈的车。
下车之后,简雍抬眼望去,好家伙!这是宅子还是庙宇啊?只见一座高大宏伟,庄严肃穆的豪宅呈现在眼前。街道右侧蹲着两个硕大的石狮子,中间相距有三丈距离。石狮子中间是十余阶青石阶梯,门亭雕栏之上纹着各种兽纹,中间是两扇高丈二,宽半丈的暗红色镶青铜兽头大门,门前站着八名灰褐色紧身装的高大汉子。这时正紧闭着,大门两侧各有一处比寻常门稍大一点的角门,正门之上高高悬挂一张匾,上书两个烫金大字‘张府’,匾额两侧各挂着两个大宫灯,紫檀木框架,明黄丝绢为面,造型华美精致更显奢靡。张府的大门口可谓是车水马龙,停着一辆辆豪华的马车,一个个穿金戴银的贵人或等待或从角门出入。
看张府如此的气派,简雍不禁开始很向往去皇宫看一看,一个老太监的府邸都这样宏伟,那皇宫还不如同人间仙境?看来明清两朝的皇帝是有点小家子气了。可是等简雍去过皇宫之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让跟皇帝说‘天子不可登高,登高必遭大祸’,感情是他把自家庄园建得比皇帝老儿的宫殿还高大宏伟,这要是让皇帝老儿知道了,还不活剐了这个狗奴才?
“公子,里面请把!”张府管家十分恭敬看着简雍道,但是心中却甚是鄙夷的道:“哼!也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谢张管家了!不过还须管家带路才是,不然这豪门大宅的,恐怕在下会迷路的!”简雍回过神来,微笑着冲管家拱手道。
“公子切勿担忧,请跟着小人来就是。”
“如此谢过管家了。”
“公子不必客气!请。”管家十分谦恭的在前面为简雍领路,苏双则抱着礼品在后面紧跟着。当然以简雍的身份,还不能让张府开大门迎接,只有跟着张管家从角门进了。
一见走角门,简雍心中不禁愤恨:“这老阉狗真不是个东西,你请小爷来赴宴,还让小爷走角门!”当然简雍却不知道,有很多人别说角门了,便是拿着千金想走张府的后门都进不去。简雍却不管这些,一路走来连景致也忘记看了,只顾着在心中慰问着张让的应故直系亲属。
张府之大确实是令简雍咂舌不已,虽然没有甄家那么大,但是也不遑多让,但却其豪华程度却是远远的超过了甄家。虽然简雍没有怎么留意,但是走了许久都没有到地方,而且一路走来亭台楼榭一个接一个,假山池塘应有尽有,奇花异草目不暇接,这哪里还是府邸,简直都是一座大庄园吗!能在这寸土寸金的雒阳北城盖这么大一所庄园,这张老太监的钱未免也太多了。但是转念一想,张公公要的宅子还用花钱?看上了你的宅子,你就老老实实的拱手相让,不然给你戴一个谋反的帽子,抄家灭族,然后堂而皇之的霸占你的宅子。想着想着简雍开始觉得这美轮美奂的大庄园其实是由尸骸构成的,假山上的石头是人头,池塘的湖水是鲜血,这么一想简雍倒觉得再无美可言,反而有几分阴森森恐怖的感觉。
就在简雍心中不停的默念‘冤有头,债有主’的时候,张府管家终于在一所大屋子前停了下来,停下来后简雍四处一打量不禁鼻子都快气歪了,原来这屋子和正门在一条线上,如果走正门的话最多也就四、五十米的距离,可是从侧门这一弯那一绕,他们可是走了一里多的路程。简雍不禁心中又是一阵好骂,同时也在怀疑这张让和甄逸是不是同门师兄弟啊?怎么都有在自己家宅里摆阵的臭毛病。
“老爷!您要见的客人已经来了。”张管家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向里面请示着。
“让他们进来吧!”这时从屋内传来了张让那扯着嗓子犹如公鸭子乱叫一般的声音。
“诺!”张管家应了一声,然后回头冲简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公子,里面请!”
“有劳张管家了!”简雍冲管家拱了拱手,然后便举步向屋内走去。
“苏掌柜留步!”简雍刚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张管家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张管家拉住了正要跟着简雍的苏双。
“这是为何?”苏双不解的问道。
“做主子的交谈,咱们做下人的就别去凑热闹了,走!咱哥俩也去喝点!”
“可是这礼物呢?”
“礼物就由在下先收着,回头会告诉我家老爷的,你就放心吧!黑不了你的东西的。”
“张管家说笑了,这点东西,那能入您的法眼啊!”苏双赔笑着道,说着看向了简雍。
简雍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大屋子走去。苏双和张管家也勾肩搭背的向一侧的院子走去。
简雍来到大屋子之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面带微笑的举步踏进屋内。屋子内比简雍想象的还要深大,屋内左右布满了精美的青铜器具,两边的墙壁上也装饰着各种华美的饰物,两边各有席榻,屋子的最尽头比左右稍微高一尺,上面放着一张大榻,大榻后跪坐着一名身材高大,长相俊逸,面色白皙无须的老太监,这时老太监张让正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着简雍。张让的背后,恭恭敬敬的站着两名相貌甚美,面带着职业性微笑的侍女。
“草民简雍,见过张公公。”简雍来到张让身前大约十步的地方,双手抱拳俯身一礼道。
“不知咱家该叫你简公子呢?还是应该叫耿公子?”张让面带微笑扯着公鸭嗓子问道。
“这老太监果然知道了。”简雍心中嘀咕了一句,依旧弓着身子温声道:“公公乃是长者,想唤在下简雍也可,唤在下耿雍亦可。”说完这句话简雍心中暗自鄙视了自己一下。
“年轻有才,且丝毫无有傲气,好!很好!免礼吧!”张让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
“公公谬赞了!”
“公子就别谦虚了!”张让微笑着说道,说着指了指右侧首席的席榻道:“简公子请坐!”
“谢公公厚爱!”简雍拱手道了声谢,便施施然坐于席榻之上。
“这少年不过商贾寒族子弟,既非世家大族,也无有什么依仗,见到老夫却如此镇定,比之那些达官显贵还气定神闲,真乃是一个不一般的少年啊!”张让心中对简雍的评价有高了一分。想着张让举起左手道:“去侍候简公子吧!”
“诺!”张让左侧的侍女柔声应诺,便移动莲步款款来到简雍身侧行了一礼。
简雍礼貌性的冲侍女微笑着微微一颔首。
“在下其实久闻公公大名,但是却无缘前来拜见,今日能得公公的召见可真是三生有幸啊!”坐定后张让也不说事情,简雍也不好出言相问,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便开始拍着张让的马屁。
“一些虚名何足挂齿?只不过是伺候陛下他老人家而已。”
“原先在下以为公公一定很严厉,没想到却是如此和蔼,以后还要跟公公好生亲近才是。”
“公子能有此意,咱家心中大慰啊!”
“就怕公公到时会烦在下。”
“公子说笑了。”
就在这时两列侍女鱼贯而入,手中都举着酒食,有条不紊的摆到了张让和简雍的榻上。
“宴薄酒淡,望公子切莫见怪才是!”张让举起一樽酒,略带谦逊又略显骄傲的冲简雍道。
“公公说笑了,如此若是薄宴淡酒,那简雍往日所食,恐怕都是糟糠吧!”简雍亦举起酒樽微笑着道。
“咱家平生别无喜好,也就是嘴馋一点,食不厌精,酒不厌香。”张让得意洋洋的笑道。
“公公整日不辞劳苦的为国为民,真可谓是呕心沥血,就只吃食上挑剔些,那可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啊!”简雍一边忍着心中的恶心,一边恭维着道。
“难得你能体谅咱家的苦心啊!可是那些士大夫们却是一个个对咱家恨之入骨啊!”
“一帮子腐儒而已,公公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咱家才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呢?要是真的跟他们那些人至气,咱家还不待气死了?”
“公公可真是雅量高致,非一般凡夫俗子可比。”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不坏啊!”
“公公说笑了,在下所言,皆是肺腑之言,那有马屁之言?”简雍一边鄙视着自己,一边面脸严肃义正词严的道。
“都是真心话?”张让满脸不信之色问道。
“都是真心话!”简雍点头将谎言继续进行下去。
“那咱家倒要问问你,你是怎么看咱家的!”张让似笑非笑的问道。
此言一出,简雍顿时无言以对,心中陷入了沉思之中。说实话,你丫********、疯狂聚敛,残酷掠夺不义之财数以亿计。心理变态,丧失人性,为了阳道复生,啖噬幼儿、人脑无数。倒行逆施,蠹国害政,残酷压榨人民,专权乱政、卖官索财、残害忠良、阴险毒辣。这样一来这老太监还不马上生吃了自己,那不是没事找抽?但是如果对这老太监大肆的赞美一番,那他再做起坏事来那岂不更是理直气壮?那自己岂不成了祸害百姓的帮凶了?这老太监可真会折磨人,刚一来就让简雍陷入左右为难之地。
“怎么了简公子?你是不敢说呢?还是不想说?”张让端起一樽酒把玩着,言语中满是冷冽之气。
“怎么会不敢说呢?”心中主意一定也不怕得罪这老太监,简雍面带微笑的回了一句,然后端起了一樽酒冲张让遥遥一敬,十分平静的笑道:“在下以为,公公是一个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