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枯荣家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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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伐木者,醒来!

罗马倶乐部与人类困境森林,地球上的绿色王国。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任何一片森林都有上千种灌木、藤本植物、草本植物、苔藓植物以及各种真菌,还有无数种的昆虫、走兽、飞禽,它们奇妙地以一种平衡使彼此连结在一起。森林生命的织锦是如此地细微而复杂。

人类最初从森林中走出来的时候,便是粗心大意的,并不了然森林的细腻和奇妙,并且有砍伐的本能,斧子是最初的工具和武器之一。

日益残破的森林哺育着日益膨胀的人类。

1968年春天,全世界的森林都在向罗马致敬。和以往一样,北美洲、大洋洲、南亚的热带雨林,总之在散发着松香味儿的林地上,积雪融化了,有一条蚯蚓开始了耕耘,悄悄地大梦初醒一般探出半个身子。其实,在大千世界中最早报春的不是布谷鸟,而是其貌不扬,无声无息的蚯蚓。一个个小小的蚯蚓的粪堆,是森林中最早的春的瞭望台。与此同时,半年以前飘落在林地上的金色和红色的秋叶却在这时候成了平静的黑色,而不再炫耀于春天面前。取而代之的是千西种无名的小植物竞相开花,随意地毫无构思地在林中涂抹各种色彩,在树木的桂冠遮上天空以前,它们想开一次花,它们觉得自己很美,它们早早地开花了。

意大利罗马倶乐部告诫人们:我们的子孙也许将不再知道森林,不再能享受森林的美!随着一片片森林被夷为平地,世界已失去了平衡,人类正瓸临着困境。

“条条道路通罗马”,这是古罗马鼎盛时期为世界所瞩目的写照。20世纪60年代末期,罗马再一次成为西欧和世界关注的中心,几个专家、学者默默地筹建的罗马倶乐部在罗马林赛科学院集会成立。4年后,罗马俱乐部提出第一份关于全球问题和人类困境的报告,对西方文明的挑战是猝不及防的一新技术革命的潘多拉盒子打开后的失去控制,人类在对自然界的开发与征服的同时,正在侵犯自己的生存基地,并既在掠夺子孙,人类借以生存的整个生命圈正在缩小,自然灾害将会空前地增多并趋向恶性,现代人和未来人的生存空间将被沙漠捷足先登……

人类的贪得无厌和聪明才智使人类活动对于自然界的毁坏越来越规模巨大,而在这一切毁坏中后果最严重的、延续时间最长的是森林的滥伐,天然植被的被破坏。作为陆地生态系统最复杂最重要的一部分的森林,它的绿色的繁荣与否是地球上一切生命的繁荣与否的象征,它是自然界物质和能量交换的最重要的枢纽,是大自然四季更替晴雨冷暧的“总调度室”,如今这个“总调度室”自己已经千疮百孔朝不保夕了。

地球表面最初曾有过76亿公顷的森林,覆盖率为60%。现存森林面积数字说法不一,一说为47亿公顷,而每年消失的森林的惊人之数却是大体相近的:1500万公顷!到2000年,由于森林被伐,人口增长,将会有30亿人面临严重缺乏燃柴的局面。

中国的森林面积为17.29亿亩,覆盖率为12%,这是大兴安岭火灾前的统计,我们的森林与日益贫乏的世界森林相比,则是更加贫乏的,而减少的速度却又是更加惊人的!这样一种近于毁灭森林资源同时也是毁灭我们自己毁灭我们子孙的速度,因为城市膨胀、人口增加、乡镇企业的不合理的布局和土地一尤其是耕地面积的难以控制的减少,以及玩忽职守的官僚主义者对毁林、生态破坏的无知及漠不关心,总之穷疯了的中国人对财富和物质文明的野蛮的追逐,使这样的毁灭还在加速之中!1968年,当罗马的罗马俱乐部成立并向着世界呼吁全球面临人类困境时,被权力斗争折磨的中国,同时又在进行着自以为可以拯救世界的“反帝反修”的“世界革命”。一方面经历了砍伐树林炼钢铁的“大跃进”之后,农民又在上山烧荒伐木学大寨;另一方面知识和科学被视为垃圾,一大群学者、知识分子成为劳改农场、劳教农场、五七干校的廉价劳动力。

在散发封建气息的土地上,无知和愚昧胶合成了一道坚实的篱笆。近20年以后,中国人才知道罗马不仅有竞技场,还有一个罗马俱乐部。

在整个人类面临的困境中,中国人难道可以独独例外吗?

中国,一座山和一个人的困惑我要去寻访武夷山,为了名山的诱惑,也为了一个人的吸引。

寻找武夷山的过程是痛苦的,想象与现实之间的距离太大,早先的武夷山太美!武夷山以“溪曲三三水,山环六六峰”构成了山水之妙,而滋养着武夷山水的是武夷山的百年古松、白楠、香樟等树木。

武夷山的岩石结构有“骨山”之称,一座山就是一块巨石,拔地而起,横生出大王峰、隐屏峰、水帘洞、鹰嘴岩、玉女峰等等有刚有柔有骨有情的无数景象来。只是在峰巅、岩趾瓠缀点着一层薄薄的沙泥石壤,覆盖着一层落叶,就凭借着这薄薄的立根之地,当年的武夷山却是古木参天,竹林满山,倘是秋日,三角梅满山遍野,红枫的落叶飘飘洒洒宋朝刘子翠有诗云:“幔亭落日笙箫断,毛竹连云洞府深。”公元1616年,徐霞客首次入闽寻访武夷山,在《游武夷山日记》中记下了在天游峰纵目时看见的“落日半规,远近峰峦,青紫万状”,以及小桃源的四山环绕中,有平畦曲涧,围以苍松翠竹,鸡声人语俱在翠微中,而水帘洞奇观则是:“岩既雄扩,泉亦高散,千条万缕,悬空倾泻,亦大观也!”武夷山山怪、树奇、水秀。

你无法想象一株古松是怎样参天而立的,兀自毫不动摇于陡壁巨石之上,雷霆风雨之间。

在最早的种籽落地,这种籽又是怎样没有被风吹走的呢?当最初的小苗生出,这小苗又是如何从岩壁上汲取水份的呢?

假如人生若此,人大概不会像现在那么多,品种也会精良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