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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莫扎特

“出品”美国索尔·扎恿茨影片公司

“导演”米洛斯·福尔曼

“编剧”彼得·谢弗

“主演”汤姆·赫尔斯、默里·亚伯拉罕

“首映”1984年

本片获1984年美国影艺学院最佳影片、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等八项奥斯卡金像奖。

“故事梗概”

1823年一个下雪天的夜晚,在维也纳的一家精神病院里,一个名叫安东尼奥·萨列里的70老人自杀未遂获救。他向一名年轻的神父忏悔,陈述着32年前自己妒忌和暗害天才作曲家沃尔夫冈·阿马迪斯·莫扎特的经过。

莫扎特是位宫廷乐师的儿子,自幼便显露出非凡的音乐天才,曾被父亲带往宫廷为皇上与罗马教皇演奏,而萨列里当时只是一个在街头嬉戏的顽童,但他羡慕莫扎特,但愿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够在乐坛成名。

萨列里成年后果然当上了宫廷作曲家,并深得皇上约瑟夫二世的宠爱。要不是莫扎特比他艺高一筹,他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一次他在维也纳的萨尔茨堡大主教寓所发现这位音乐家竟然举止无礼、放荡不羁,喜欢咯咯傻笑和说粗话,大为惊愕。莫扎特因对大主教不敬而触怒了他。他下令把莫扎特从维也纳驱往萨尔茨堡,让他在那里好好学会怎样“守自己的本分”。但这时皇上约瑟夫二世在夏宫里决定让莫扎特为国家创作一部歌剧。他的顾问们议论纷纷,有的赞同,有的反对。萨列里则主张把莫扎特留在维也纳,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故意激怒那位大主教。可是他的阴谋未能得逞,因莫扎特的父亲恳求大主教准许莫扎特返回宫廷并得到了认可。

为了欢迎莫扎特的到来,约瑟夫二世亲自弹奏一首萨列里谱写的进行曲,虽然他的技术并不高明。当皇上把乐谱交给莫扎特要他弹奏时,他声称不用看谱,全部乐谱他已背下。由于他即席作了一些增添和修改,乐曲变得比原作更为出色。萨列里只好哀叹上帝既赋予他闲音乐赞美上帝的使命,为何又让他黯然失色呢,还有使他更为忌恨的事,如他的学生、他的心上人卡捷琳娜·卡瓦列丽也爱上了莫扎特,参加了莫扎特的《后宫诱逃》的演出;又如皇上要让自己的13岁的侄女在莫扎特指导下学习音乐,显示了他对莫扎特的特别宠爱。但莫扎特却拒绝为了教13岁女孩的音乐而把作品交给一个意大利人组成的委员会去评审。莫扎特的妻子康斯坦策则小市民气十足。她拿了莫扎特以往的一些作品去向萨列里求助,希望他能推荐参加上述评选,以求得家庭经济状况的改善。萨列里看到这些原作不由从心底里赞叹其完美无缺,称这些乐曲包涵着“上帝之声”虽然同时他又为自己的相形见绌而感到痛苦懊丧。他愤懑地谴责上帝对自己的不公,把挂在墙上的耶稣蒙难像取下来扔进了壁炉。

莫扎特家庭生活中的不和、父子间关系的不和以及莫扎特对萨列里作品的渺视态度都被萨列里看在眼里。他认为上帝是在通过莫扎特嗤笑他,所以他发誓也要在有生之年里嗤笑莫扎特。于是萨列里收买了一个名叫洛里的女人,让她去给莫扎特的家庭帮佣(此时康斯坦策即将分娩)。她声称她的工钱已由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莫扎特的仰慕者支付。萨列里正是通过她了解了莫扎特的创作情况和家庭的经济窘境。

一次萨列里乘莫扎待为皇上指挥演出之际潜入其家中,得悉他正在创作《费加罗的婚礼》,于是便联合宫中莫扎特的反对者进行破坏和阻挠,不让他有充分解说创作思想和表现创作才能的机会,虽然此歌剧一度曾引起皇上的注意而被允许排演;但在莫扎特面前萨列里却对该歌剧的创作备加赞扬,说它只是因为与维也纳公众的欣赏能力有差异才未获成功。

就在洛里在莫扎特家进行监视的那段时间里,莫扎特的父亲去世。在这丧父的阴影中莫扎特创作了《唐·乔万尼》——他的“最最阴郁可怖的”但又是“十分美妙的”歌剧。萨列里承认他曾利用他个人的影响只让这部歌剧演出了五场,虽然他自己深为该剐的艺术魅力所动,每次都到场观看了。

他为了向上帝报复,想出了新的一招,他穿上一身黑衣,化装成莫扎特父亲的模样去向莫扎特求索一首献给死者的《安魂曲》。他的用意就是利用莫扎特对死者的怀念加大其工作量,迫使他无休止地创作,把他的身体搞垮。

莫扎特为了应付多方的作曲要求弄得神志不清了,但他仍像飞蛾扑火一样投入工作。他那追求享乐的妻子离开了他,他的岳母谴责他对其女儿的傲慢无礼。莫扎特贫病交加,终于在一次剧院演出中体力不支,倒在钢琴边。萨列里假惺惺地指挥人们把他“护送”到家,告诉曾有片刻清醒的莫扎特:“歌剧已经结束”。莫扎特感谢萨列里出席他的演出,萨列里则赞扬莫扎特是他认识的最伟大的作曲家。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莫扎特十分惊恐,要萨列里向来访者要钱,以完成那首《安魂曲》。萨列里迎进了前来问候的歌舞剧团人员。剧院经理希卡内德把晚上演出收入中莫扎特该得的一份交给了萨列里。萨列里回到莫扎特卧室后把钱款交给了他,但却编造说:“他说如果明天您能完成那首乐曲,他将再给100金币”萨列里并表示他个人愿意出力帮助。于是十分虚弱的莫扎特便口授他的《安魂曲》,详述它的调号、声部和节拍等;萨列里则不断地记录乐谱。莫扎特创作灵感之迅速竟使萨列里来不及理解与录写,但渐渐地莫扎特表现出体力不支。不久,卧床的莫扎特已面如死灰,尽管萨列里坚持说自己不累,还可继续记录,但莫扎特还是决定休息一会儿。莫扎特对萨列里的叵测居心一无所知,他还请求萨列里原谅他,因为他过去一直以为萨列里既不关心他也不关心他的创作。

康斯坦策心怀愧疚,带着儿子回到家里。当把萨列里打发走后,她向丈夫哭着表示和好之意,但莫扎特此时已毫无反应。他就这样离开了人间。在一个雨天中,他的遗体被马车拉到城外的一个墓地里。他被下葬在一个没有标记的石灰石坑里。

故事叙述完毕,疯癫的萨列里告诉神父,上帝结束了莫扎特的生命,而要萨列里活着受罪。他的音乐已经死亡,而莫扎特的音乐仍然活着。当他的轮椅被人推走的时候,他还频频对神父说:我要为您诉说,我要为世上一切平庸之辈诉说。我是他们的代言人。我是他们的保护圣徒。在过道里他又面对周围的精神病患者——那些“处处可见的平庸之辈”连声说他要宽恕他们。窗外则响起了莫扎特的音乐。

“电影欣赏”

原籍捷克的美国导演米洛斯·福尔曼曾因导演《飞越疯人院》(1975)一片而驰名西方影坛。《莫扎特》的成功使他再度成为奥斯卡奖的得主。影片是英国剧作家彼得·谢弗根据本人同名舞台剧改编的,两者都被他称为“以莫扎特为主题的幻想作品”,但舞台剧的重点是“萨列里一个狂入的回忆和他的嫉才”,而影片则突出莫扎特和他的音乐,影片几乎涉及了莫扎特一生35年中最后10年间的所有主要事件。在舞台剧里,音乐只是通过一种暗指的固定音型加以表现;而在影片中,音乐成为了作品的中心。观众可以听到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魔笛》等著名歌剧,若干协奏曲与《安魂曲》的片断。全片的情节是在萨列里“现时”对他谋害莫扎特的追悔和表现这一经过的“闪回”场景的交替中展开的。原文片名“阿马迪斯”是莫扎特全名沃尔夫冈·阿马迪斯·莫扎特的中间部分,原有“受上帝宠爱”之意。而影片中萨列里之所以要谋害莫扎特,正是因为上帝对他“不公平”,他要对上帝的不公平进行报复。萨列里生来就只有一个夙愿:做一个当代最伟大的作曲家。他曾祈求上帝:“我离世后,让人们因我的作品而永远怀念我的名字吧”。为此,他时时在上帝面前发誓要坚守忠洁、勤勉与谦卑。饶有讽刺意味的是,上帝让他成了欧洲著名的作曲家,但却偏偏又让他长寿,使他目睹自己的音乐的过时。最后他只好悲痛地眼看自己慢慢消亡。莫扎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野夫、一个好傻笑又爱讲下流笑话的俗子,而上帝却赋予他写出“上帝之声”的天才。为此他甚至愤然把耶稣蒙难像扔进了壁炉。在这里导演再次刻画了他在自己的影片里所热衷于表现的“叛逆者”:一个敢于向上帝挑战的人。当然以“叛逆者”而论,萨列里的对立面莫扎特首先应该属于此列。在他对权贵们的态度中,在他与他人的社会交往中,乃至在他的音乐创作中都显示了这一点。他的作品与当时单调模式的音乐迥然不同。被当权者们认为放肆,无法无天的《费加罗的婚礼》一剧的作曲只是一例。此剧因具有煽起阶级仇恨的潜在危险遭到贬斥,而莫扎特竟敢向皇帝面陈其力作之新颖与构思之巧妙,表现出毫无顾忌的精神。但和福尔曼先前那部刻画一个敢于顶撞铁腕护士长的“疯人”麦克默菲的《飞越疯人院》相比较,《莫扎特》和它还有一个不同之处:后者除了描写叛逆之外还特别刻画了社会中同一阶层的人际(萨列里与莫扎特之间)关系。所以从表现内容来看,这部影片受到西方电影界的特别重视,看来也并非偶然。

影片上映后在商业上获得极大的成功。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它具有传统的美国音乐传记片的某些特点。影片使人想起三、四十年代的《翠堤春晓》(1938)和《一曲难忘》(1945)等片。甚至在具体表现手法上都能使人产生联想。在《翠堤春晓》中,斯特劳斯在与卡拉·唐娜一起乘坐马车来到维也纳鸟林时鸟雀声与马蹄声的节奏等的配合曾使他产生灵感,创作了《维也纳森林的故事》;《莫扎特》中也有类似的手法:当有一次韦伯太太在家里训斥女婿莫扎特自高自大和虐待她女儿时,莫扎特立即意识到她那尖声的呵责可被借鉴来写成《魔笛》中的《夜皇后》咏叹调。但这部影片在历史真实性方面似乎曾引起评论界更多的非议。它甚至被认为是对历史、对莫扎特本人的歪曲。主要理由是它已超出了一般“艺术加工”或“艺术破格”的限度。“艺术破格”是指艺术作品中那些可被接受的“破格”。如电影中莫扎特与康斯坦策只生了一个孩子,而实际上他们曾有六个孩子,其中四个是生下后不久死去的。这种省漏使影片避免零乱和罗嗦,虽然莫扎特家庭生活中这一事实如向观众道明,很可能会赢得他们对莫扎特的强烈同情。但有些内容则不然,它们使知情的观众难以容忍。如据不完整的资料记载,确有理由相信莫扎特身材矮小、喜欢台球和粗俗玩笑,他也爱花钱、溺爱妻子和热情奔放,但影片为了说明天才有其独特的性格,并由上帝所赐,莫扎特竟被表现成一个狂饮好色之徒。再如那首《安魂曲》是莫扎特在保证守密的条件下受人委托创作的,并非由萨列里乔装成莫扎特父亲上门索要。委托人是位伯爵,他要把这首安魂曲作为他自己的作品献给妻子。所以萨列里在莫扎特临终前逼其创作此曲的内容纯属虚构。而康斯坦策此时不在莫扎特身边之说更属杜撰。据记载,1791年深秋莫扎特卧病期间始终“由康斯坦策与其小妹索菲照顾”。

影片还因“蓄意”给观众留下错觉而受到指责。有的研究者指出,影片中的许多场景似乎支持了萨列里的观点:莫扎特的自负和猥亵的言语证明莫扎特不配得到他的那份天赋。在当时维也纳平民中讲粗话本属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而影片却给人这样一种印象;莫扎特是惟一欣赏脏话的人;同样,当他愉悦地告知皇上他把《费加罗的婚礼》里的二重曲转变成三重曲,又把三重曲转变成四重曲时,影片也没有表明这种喜悦并非出于自以为胜人一筹,而是因为他乐于创作谐趣的结构。而这种创作热情正是莫扎特音乐的特点。还有评论指出:影片结尾部分显示莫扎特是冷冷清清地被下葬在一个穷人公墓里的,但据记载:“按照当时维也纳的习俗,他被安葬在城外圣马克斯教堂墓地中的一个公墓里。”假若如后来的报导所说,“下葬时无哀悼者参加,那是与当时维也纳下葬的习俗相符的,但据扬1856年所述,萨列里、斯迈尔、范斯威滕及另外两位音乐家是当时在场的。风雪交加之说不实,那天的天气是宁静的。”可见,除了天气之外,影片制作者似乎没有歪曲历史,但如果对当时维也纳的习俗不加说明,现代人自然会产生错觉,把冷冷清清的下葬与下葬在公墓一并视为穷人下葬的象征。片中莫扎特的遗体被随意扔到地上与其他尸体一道暴露于风雨之中的场景实际上更加深了这种错觉。

总而言之,本片在某种程度上可说是谢弗的“幻想作品”;但空穴来风,幻想并非没有根据。普希金就曾于1830年写过一部讽刺短诗剧《莫扎特与萨列里》,说萨列里用毒酒害死了莫扎特(该诗剧后来又曾被改编为歌剧)。剧中有萨列里下列独白:

我妒忌,我妒忌。热情和祈求的人,

天哪,却偏偏光顾

神圣的天赋、不朽的天才一个狂妄者、一个浪荡子,

竟不是奖给那还有什么公正可言?

自我牺牲、灼爱、劳作、噢,莫扎特,莫扎特!

影片成功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导演在艺术处理上有他个人的创新或独到之处。他选了一个名气不大的演员阵容,但他们的表演达到了他的艺术要求。影片被誉为“视与听的享受”。为了给影片增强某种历史气氛,福尔曼曾率领摄制组回到捷克斯洛伐克,在莫扎特的歌剧《唐·乔瓦尼》首场演出的布拉格泰尔剧院实地拍摄。影片中音乐与剧情作了富有感情与想象力的穿插安排,其中就包括莫扎特的上述一系列名剧与名曲的片断。音乐由著名英国指挥家内维尔·马里纳指挥,由“圣马丁在田野里”室内管弦乐团演奏。莫扎特的音乐在片中有效地起到了两方面的作用:一、它作为背景音乐,有力地营造了氛围;二、它又是情节的一部分。影片行将结束时声与画的结合更显出艺术的感染力:音乐演奏的是莫扎特的《安魂曲》,银幕上看到的则是一组漫长、无言的出殡镜头。这真是福尔曼的神来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