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拢好有些凌乱的发丝,这才推开卧室的房门,然而儿子的床上空空的,顿时就惊出一身冷汗,转身就要出去寻找,却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吓得她大叫一声。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宇文太的面色平静如常。
她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刚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不会被他发现了吧?不像啊,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果男人知道老婆偷情,绝不会这么无动于衷的。自己的衣服整齐吗?头发乱吗?应该没有破绽吧?她定了定神,问:“天太热,我,我刚才睡不着,出去走一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剑儿不见了,刚刚还睡在这里,是不是醒了自己跑出去了?我去找找。”
“不必了,我让人送他回荥阳了。”
“啊?为什么?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还这么突然?”
宇文太却突然把她拉到跟前,深深注视着她的眼睛:“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吧?”她的眼神慌乱,身上还有另一个男人的气息,他笑笑:“天好热,大概暴风雨要来了吧。瞧你,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我记得你最怕热了。”
萧瑶赶紧说:“是啊,我最怕热……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沐浴更衣后,萧瑶终于镇定下来,散发着一身幽香来到丈夫身边。
他的手轻轻划过她光洁的脸庞,她很久没有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了,那熟悉而又遥远的味道,令她痴迷。他的唇已经很近了,她闭上眼睛,等待着令身心悸动的时刻,然而,他却远离了她。她睁开眼,不解地看着他。
他问:“如果要你陪我一起死,你愿意吗?”
“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死?难道有谁想要你的命?是谁?你告诉我,我让大哥教训他!”萧瑶的骨子里依然是那个月亮般被父兄捧上天的大漠公主,在她心里,没有父兄解决不了的难题,尤其是现在的兄长,那是大漠里天山上至高无上的王。
宇文太看着灯花,不用看她,就已经知道她现在不可一世的神情了,应该跟安乐差不多,她们都是一种女人,被权势和金钱浇灌出来的花朵,艳丽,却经不起暴风雨。这不是他想要的女人,如果说六年前娶了她是因为同情女人的命运,那么现在,他开始明白,勉强去接受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不是同情,而是对那个人最无情的折磨。
他笑笑:“我随便说说而已。”他不想吓着女人,难道要告诉女人,很快,他就要成为整个大唐王朝的敌人了吗?
萧瑶觉得他今夜的微笑跟往常不太一样,似乎变得很遥远,恍如隔世的模样。
“我要走了。”
“啊?刚回来就走?”
“今夜皇宫有变,我不放心,回来看看你们。”他的心还在斗争,没想好怎么跟她说分手。
“那你明天回来吗?我大哥也在京城,我想你陪我一起去看望他。”她眼角眉梢都是甜甜的笑意,可他却觉得更像有毒的花汁。
他不能再跟她继续周旋下去,怕自己忍不住爆发直接拆穿她的背叛,便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信放在她手心:“这一走,恐怕……要有一阵子回不来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如果,如果半个月后我还没回来,有官兵找上门来,你就打开这封信,它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萧瑶糊里糊涂地点头,收起信。
“半月之期未到,一定不要打开。”他叮嘱。
她满腹狐疑的又点点头:“知道了。要是你回来,是不是就不用打开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笑笑,里面是一封休书,前两年为了救跟随太子重俊叛乱的龙庭风等人,他不得不做了安乐公主的幕僚,现如今韦后鸩杀了天子,大乱迫在眉睫,作为同党,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离开长安,原本他还在担心如何安置萧瑶,现在这样也好,既然她心已另有所属,索性了断,放她一条生路,作为这些年冷落她的补偿,她不再是宇文府长公子的妻子,也就跟宇文府没有任何瓜葛,天大的祸事也牵连不到她头上。假如到时候他还有命活着回来,他会亲口跟她谈分手的事,用一种她能接受的方式来了结。
他转过身要走,突然间,她万分不舍起来,仿佛这一走,就是永别一般,她扑上去,紧紧抱住他:“太,别走好吗?至少今夜陪着我?”
他小心地掰开她的手,看着她泪光莹莹的双眸,浅浅一笑:“瑶儿,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在她额上一吻后,毅然离去。
萧瑶颓然坐在地上,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