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太回到住处,夜已深,他不想惊动任何人,今晚的月色真美,空气中充斥着花香,虫儿唧唧,仿佛世外,丝毫没有受到皇城内那即将到来的风暴的影响。
一种异样的声音丝丝缕缕传来,他轻轻蹙了下眉头,半夜三更,还有谁在花园里?声音更清晰了,喘息,纠缠,压抑的呻吟,释放着某种原始……他看到了最不堪的一幕,呼吸仿佛一下子停止了。
震惊,从未有过的震惊。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喊,冲上前,质问他们,揭露他们的奸情!可脚步并没有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去了又能怎样?看他们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忏悔?一纸休书把她逐出家门?或者为了家族的颜面压下这口气,然后在漫长的岁月中彼此苦捱,直到一方老死?这几年在京城,捉奸的闹剧他看了无数,想不到现在竟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连他自己也没有明白为什么没有发火,当他一声不响回到书房,坐在亮如明镜的书桌前,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些年,他一直觉得陪伴萧瑶的时间太少,有愧于心,现在这也算扯平了,这是她在报复他的疏远,一个女人,嫁给了他,便把一辈子的幸福托付给了他,然而他给她的只有空空的房间。母亲衰弱孤独的身影,姐姐无奈酸涩的微笑,妻子孤灯只影哀怨的眼神,交相在他眼前晃动,最终,定格在花园里那一对沉浸在忘我中的赤果身躯。眉心紧锁,他该如何处置?
萌芽儿睡眼朦胧地进来:“大公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要不是看到这里亮着灯,我还不知道呢。我去叫少夫人来!”
宇文太制止了她:“萌芽儿,坐下,陪我坐一会儿。”
萌芽儿不解,满腹狐疑地坐下,觉得今天他怪怪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问:“你说,我不是个好丈夫,对吗?我没有时间陪我的妻儿,却整天陪着另一个女人,我曾经发誓不要我的妻子像娘亲那样整日独守空房,在绝望中期盼丈夫归来,可我却没有做到。”
萌芽儿拼命地摇头:“不,不是的,您有苦衷,您守了这个承诺,就要背叛另一个承诺。”
宇文太苦笑:“也许是我爱她不如她爱我爱得那么深。”
“公子,您今天怎么了?”
宇文太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突然脸色一沉,冷得让萌芽儿打了个寒颤:“你,现在就带上我的剑儿走,离开长安,把他交给他姑姑。”他将满满一袋金子、一封书信交给萌芽儿,“告诉大姐,去云南找严恒。你也不要回来了,你发誓,一定要安全的把剑儿送到严恒手上!”
萌芽儿颤抖着手接过这些东西:“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不让少夫人带着小公子走?”
“别问了,记住,剑儿是宇文府唯一的传人,就算我们都死光了,他也必须活下去。”
萌芽儿跟了宇文太这么多年,知道这次事情一定很严重,严重到可能要牵连到整个宇文府的存亡。她知道自己无需多言,郑重发誓:“萌芽儿会把小公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就算死,也要把小公子安全送到云南。”
宇文太点点头:“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必须活着,只有你活着,才能保护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