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真姐儿不说话,赵赦以为她心里不喜欢,柔声安慰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真姐儿笑一笑道:“我没有不喜欢,就是在想那孩子,似乎没有一刻能坐得下来。”
安平王夫妻相视一笑,身子相拥在一处,其实是各自心思。在世子的亲事上,这一对情深的夫妻想不到一处去。
赵赦要想的是世子的大业,而真姐儿则考虑儿子成亲后会如何相处,世子他,会不会喜欢?
过了几天,选好吉日,安平王进宫请皇上指婚,皇帝当即招来宝京王,把安平王世子指婚宝京王家柔庄郡主。
京里一片哗然,没有想到最后雀屏中选的,竟然是这一支皇室旁支。宝京王倒是坦然回来,宝京王妃带着柔庄郡主是从宫中匆匆回来。
一进门,柔庄郡主就甩开母亲的手:“一直扯我的手,扯得痛死了。”郡主跺跺脚,就往自己房中去。
“哎,你不许再去淘气,”宝京王妃对着女儿背影喊一声,再厉声厉色吩咐人:“从今天起,哪一个放郡主再出门,把他腿打断!”
柔庄郡主和出来迎接自己的倾城会合到一处,听到母亲这样严厉的声音,回头道:“那倾城呢,倾城也不能出去?”
宝京王妃没有理她,还是绷着一张面庞在交待人。柔庄推着倾城往房中去,悄声告诉她:“母亲没有说,你是可以出去的。我约了林家的四姑娘,你去帮我说一声,我最近不能出门。”
郡主不见身影,两个有头脸的妈妈上来道喜:“恭喜王妃,这是一门好亲事。我们初听到,都不敢相信。”
宝京王妃叹气:“唉,还不知道呢。”柔庄郡主的奶妈也得信,从房中抹着眼泪出来:“佛爷开眼,我们郡主从小就是最听话的一个,是谁天天外面说我们贪玩,顽劣来着。”
“奶妈,没有别人乱说,是郡主自己在外面跑,经常让别人看到。”宝京王妃对着奶妈不耐烦:“我一心的事情,你可别来哭了。”
奶妈立即就不哭了,她面上全是喜色,揣摩着宝京王妃的面容道:“怎么着,王妃倒不喜欢?”
“唉,”宝京王妃又叹气,进房里来坐下,奶妈等人跟进来,见宝京王妃正在对宝京王道:“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情?好好的,怎么会指给安平王世子,他们家,我们攀不起。”
妈妈们面面相觑,奶妈试探着来劝:“王妃这话说得不对,安平王是王爷,咱们家也是王爷,你看咱们家这老宅子,可有几代人了。如今京里现赏下来的宅子,哪里还有这样的气派。”
“老货,你不明白,王爷心里明白。”宝京王妃斥责奶妈一句,只追问宝京王:“怎么了,你私下里求过皇上,还是会过安平王?”
宝京王生得一派儒雅,他早回来后坐在这里看书,对着妻子不停追问,摇一摇头,不慌不忙把手上这一卷书看过,又翻过一卷去,慢条斯理地道:“皇上指婚,我哪里晓得。”
“哎呀,你这个呆子呀,呆子,”宝京王妃又是气又是急,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的还有人。宝京王扫一眼妈妈们,还是他不紧不慢地腔调:“旨已经下了,安平王接旨,我也接了。去准备准备,一会儿他们家来下大定。”
王妃又急上来:“哎,你这个人倒是稳坐着,这下大定,怎么不挑个好日子?”旁边的妈妈多一句嘴:“今天就是好日子。”
“我知道!”宝京王妃一甩袖子:“全出去。”房中只有夫妻两个人时,宝京王妃喘一口气儿,再追着宝京王不放:“我在太后宫中听到,把我吓得,差一点儿瘫坐地上。你说,他们家怎么会相中我们家。”
宝京王和颜悦色:“我是皇亲。”
“到了你这里,就袭完了。”宝京王妃咬牙道:“算是先帝有恩德,格外赏了你一个王爷封号。到王爷您祖父那里,一气生了十几个孩子,老大袭了爵位,余下的分了田产,到咱们手里的,只有这一幢宅子。”
宝京王再次笑眯眯:“我女儿性子随和。”
“说起来我就恨你,小时候不让你惯着她,你把她惯的没规矩。现在你自己看看,柔庄这性子,我说嫁一个爱玩笑的公子倒不错,两口子都爱玩,可以玩到一处去。配世子,”宝京王妃觉得前途毫无希望,她颓然双手掩面道:“世子不会喜欢她。”
宝京王依然不着急:“这不是还没有成亲,你还有时间教她。”宝京王妃不敢相信地把眼睛抬起来看他:“就这几年,能行吗?”她喃喃:“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内幕不成?”
“你不要急,听我对你说。”宝京王这才有些正色,放下手中书卷,对妻子温和地道:“小时候我不管柔庄,是因为她生在皇家。”
宝京王妃狐疑:“你不管女儿,和她生在皇家有什么关系?”宝京王压一压声音:“你嫁给我这么多年,多少应该知道生在皇家的苦。特别,是我们这样的旁支。”
手中无权,手中无兵,生下来就领一份儿俸禄,在布衣来看,是人上人,只有这些人自己,才知道其中苦。
“我不管柔庄,是不想她远嫁。”宝京王说过,宝京王妃更糊涂:“远嫁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宝京王拍拍手中书,叹气道:“历朝来和亲的公主,大多是宗室之女。柔庄性子顽皮,我不想她以后嫁得多好,原想着我们年年苦攒一些,给她寻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就行。不想,皇上指婚给安平王。”
他拍拍王妃的手,眸子还是温和地:“总比远嫁要好,比我想的也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