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真姐儿和赵赦商议世子是不是只娶一个时,赵赦坚决不答应,坚决要自己来定这亲事的原因。
安平王在成亲后对妻子颇为满意之时,也准备纳侧妃,何况是世子的亲事。他早就准备下来,此时见皇帝问这风波,赵赦不慌不忙的回答。
皇帝愣了!他没有想到赵赦会让自己指婚,或者说他压根儿没想过为谁指婚。他还年青,只想着内防太皇太后和太上皇过于庇护康王,当然是包括两位太皇太后。外面要应付一干子动不动就“当年先帝是这样,这例子不能开”的大臣们,还有边境不时的战乱,中原不时的盗匪等等。
指婚这事儿,他压根儿没有想过。
此时他心中迅速有了主意,转得比巨风中的风车还要快。同时又有玩笑心起,皇帝戏问赵赦:“卿果然要我指?”
赵赦叩头:“臣请万岁赏这个恩典。”
窗外还是那一圈子小姑娘们在玩,距离不远也不近,隔着一个小小六角亭子。皇帝眼角有笑容,今天又是一个试探安平王是不是忠心的时候。
赵赦跪着,皇帝往窗外看着。他笑意盎然,指一个淘气包给他,看他怎么回。有心和赵赦开一回玩笑的皇帝眼睛扫来扫去,这几个包括长公主在内,全是淘气包。
哪一个最好指呢?
有三个小姑娘站在一起拍手笑,中间那一个是长公主,这就不好指。皇帝虽然是玩笑的心,还能想得到自己是君无戏言。如果赵赦一口答应下来,这长公主依太皇太后的话,是不能给他。
最好指的一个就是……柔庄郡主哈哈笑着,用袖子拭着面上的泥或是水单独跑开。她才欺负了人,这就跑到一边儿去。
“就是她。”皇帝含笑,让赵赦来看。他悠然手指着,准备看安平王如何来应对自己的君无戏言。
赵赦愣住,宝京王的女儿?先不说他不爱在亲事上攀皇族,就说这个女孩子性子,那京里是人人知道。
皇帝悠然自得,欣赏着安平王面色的改变。见他先是惊愕,再就面色只变一变。赵赦心里变了不知道多少变,面上只动了一动,突然豁然开朗,他恭敬的跪下来谢恩:“臣,谢皇上恩典。”
皇帝又愣住了!
这个人,他居然答应了!他看着自己还手指往窗外的手,柔庄?调皮捣蛋可比男孩子的柔庄?要配安平王府儒雅英俊的世子?
那世子年纪小小去了军中,安平王请旨让他明年参加乡试,此时不在京里。皇帝收回自己的手,再收回思绪,对着这手指狠狠看几看,朕这月老,乱点了鸳鸯谱。
懊恼过,皇帝飘飘然。君无戏言,朕说一句,他就要听一句。皇帝一时玩心大起,朕要是指一个丑八怪呢?安平王也会捏着鼻子忍了。
要说柔庄,除了不像女孩子,别的,生得是一个小美人儿。
安平王还在身前跪着,皇帝清清嗓子,把心中得色压下去,和颜悦色开口来粉饰几句:“宝京王是皇室宗亲,配卿之子,也算般配。安平王,回去挑个好日子报上来,去把定礼下了吧。”
赵赦叩头谢恩出宫门,才发觉身上出了一身汗。这一着真是太险,万一指的人太差,安平王心想,那就糟蹋了。
可是不让皇帝指婚,自己去解释这些争斗和自己没有关系,皇上未必肯信。再加上这些争斗过的小姑娘们家里纷纷再找自己……赵赦拭去汗水,那背后挑唆的人,要喜欢得不行。
打马飞快而回,进来见真姐儿和赵老夫人。赵老夫人和真姐儿正在逗着明华和宝华笑,见他行色匆匆而来,都唬了一跳:“怎么了?”
在祖母和母亲手中的明华和宝华仿佛也有知觉,对着父亲转转眼眸看过来,又似侧耳听他的脚步声。
还不及说话,赵老大人也进来,见三个人全站着,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了?”王爷挥手斥退丫头们,把宫中的事情细细说过,一家人,全沉默了。
这沉默,不是为皇帝指婚柔庄,而是为这风雨频频,避之不及。真姐儿先展颜一笑,把手中宝华递到赵赦手上,对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道:“恭喜父亲母亲,您的孙媳妇这就出来了。”
再对赵赦施礼:“恭喜表哥,得一佳媳。”
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目光闪烁,听赵赦道:“佳未必佳,不过不是阴谋来的。”他轻轻拍着手中的宝华,眸子里也闪着寒光,嘴角边有一丝冷笑:“要不是我下手早,那些人,还不活动到宫里去。”
安平王当时准备好一肚子话,如果皇上问:“卿看过许多,中意哪一个?”他肯定侃侃而谈,不会打结。
没想到,皇帝当场就指了婚。赵赦重打笑容,对父母亲和真姐儿道:“虽然不中儿子的意,也不是太差。”
他这个中意,不是指门第,而指性情。
赵老夫人也有了笑容,把手中明华交给真姐儿道:“放她去睡。”转过身才对赵老大人恭喜:“老大人,您要有孙媳妇了。”
赵老大人也微笑点头:“这也不错。”
明华和宝华尽皆睡去,真姐儿单独问赵赦:“表哥不满意吧?”赵赦微微一笑:“皇上指婚,这是恩典。”
“表哥,你既然有指婚的想法,对于不中意的媳妇,你想来另外备的有人?”真姐儿问出来,赵赦笑一声:“你说得是。”
他既然承认了,真姐儿也没有话说。在心里想想和柔庄郡主见的几面,不是她跑得一身是汗,就是门边儿上露一个脑袋出来,鼻子尖上有一块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