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赦不无忧愁,忧愁这种情绪出现在他身上,可以说是极少的一种情绪。他会见招拆招,会逆境再起,只有忧愁,是他很少有的。
是元寂发现了什么吗?身边的真姐儿气色很好,刚才的头痛也消失不见。安平王再接着忧愁,会不会有什么是自己这肉眼凡胎看不出来的,让元寂看出来?
真姐儿在心里全是鬼主意,表哥把我看成什么?是神仙还是妖怪?这样想着,她又调皮上来。来到元寂大师住的静室外,她突然停住,直直闭上眼睛,倒在赵赦怀里。
“真姐儿,快醒过来。”赵赦惊恐万状,他只喊了一声,真姐儿不得不醒来,真是不好玩,用这么恐怖的声音来喊自己,表哥不经吓,这就玩不起来。
睁开眼睛见到赵赦眼中的恐惧时,真姐儿内疚了,搂住赵赦的头颈,柔声安慰他:“表哥不要怕,有我呢。”
赵赦声音中都哽咽了:“你,别怕。”这一时间,王爷打定主意,管真姐儿是从哪里来的,管她是神仙还是精怪,王爷不想再问,也不想再管。
他抱起真姐儿:“咱们回去,不见他。”
元寂大师出现静室门口,口宣佛号:“佛主,请留步。”
他的声音一出来,赵赦第一个动作,把真姐儿塞到自己身后,面色紧绷着对着前两天还恳求的元寂大师,王爷冷冷道:“大师,我们要回去了。”
这魁梧的身子侧边,真姐儿露出脑袋来,对着大师眨一眨眼睛,又把脑袋缩回去。大师出来,也和平常人是一样。还以为,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对自己。
“阿弥托佛,我请施主们来,是有要事相商。”元寂大师说过进去,在他身后,赵赦犹豫不决,真姐儿笑靥如花推他一把:“表哥,咱们进去。”
里面没有椅子,只有蒲团。坐好后,元寂大师只送上一张烧得半焦的纸条儿给赵赦:“王爷请看。”
这上面,残存着三个字“沈怡真”。
赵赦大惊,真姐儿大惊,今天是说佛法,开道场。要不是给真姐儿祈福的,就只有是诅咒她的。
“这是哪里来的?”赵赦震怒,这震怒,把他心中一直担心真姐儿何处来何处去的心思全驱走,安平王怒不可遏:“还有这样大胆的人!”
元寂大师只喊一声:“传慧明来。”慧明是这里的知客僧,他来到以后,不等问就合十双手道:“小僧负责前殿中祭祀的炉火,见到有一个人在烧纸人,而纸人上还有字,因此过去问他,不想他见到我问就走了。小僧觉得内中必有蹊跷,才捡了这个回来呈给师父看。”
安平王怒气勃发:“可还认识那个人?”慧明稽首道:“我呈给师父看后,又在庙中走了一圈,再也没有看到。”
“表哥不用担心,这小小巫术,无奈人何。”真姐儿劝解着,赵赦隐然有压不住怒气的神色:“要严查!大师,本王要扰了你这清静道场了。”
元寂大师不答应,垂下长长的寿眉道:“王爷,世法平等,有善心者可听佛法,有异心者也可听佛法,请为这庙中诸多沐佛的信男信女们着想。”
安平王要是带着兵把这里封锁起来查抄,今天的佛法会就让他扰了。要是以前,赵赦肯定不答应,他最近几天为真姐儿,把神鬼佛全半信半疑,又想到真姐儿,轻易不愿意得罪元寂。
当下派了暗探混进信男信女之中,是谁这么大胆,把大活人的名字写在纸人上,生生的去焚化呢?
见到赵赦这样担心,真姐儿也内疚起来,她才让花开去置备一些小东西,准备和赵赦开个玩笑,现在见到他这样担心,真姐儿觉得这玩笑,是开好,还是不开的好?
她一下子犹豫起来。
既然来到这里,就在元寂大师面前。盘膝坐在蒲团上的赵赦露出笑容,喊一声:“真姐儿,”真姐儿从旁边的蒲团上起来,走到安平王身边,笑容满面地问道:“表哥有什么吩咐?”
赵赦看着年青美貌的妻子,两边小笑涡隐然半露,和她初到自己身边时一样,那时候也是这样喊她一声,真姐儿也是这样翘着鼻子,笑眯眯问:“表哥喊我作什么?”
地上,有她的影子在,是黝黑同旁人无异。这样的孩子,怎么会不是常人?
赵赦笑容更多,他长身而起,扯着真姐儿一只手到元寂大师身前去,安平王极有礼貌的欠了欠身子:“大师,最近民间巫盅之风又盛行,我奉皇上命暗查此事,心中一直忧心京中也有许多。请大师看看王妃,她现在身子如何?”
说过,对真姐儿柔声道:“别怕,表哥在这里呢。”真姐儿还是维持她笑眯眯的神色:“我知道呢。”
面前的元寂大师慢慢抬起眼眸,这修行的人,又有了年纪有经历,平时垂眉塌眼的只知道念佛,此时这眸子直直对上真姐儿眼眸,竟然是精光四射般能看透人心。
真姐儿先是一凛,赵赦觉察出来,用自己两只双手握住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真姐儿对他一笑:“表哥,我没事。”
她垂下眼帘有无内疚,觉得自己在元寂大师这样的眼光中无所躲藏,赵小毛小心翼翼地道:“表哥?”
赵赦深含忧虑的眼眸中有了笑意,虽然他的眉头上还是担忧,不过语气温柔:“有表哥在呢。”
“我就是想说,”真姐儿忏悔道:“我让花开弄了一些东西,准备和表哥开玩笑来着。现在,”小毛缩着脖子请求原谅:“我知道不应该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