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在这里,赵平惊喜回头对王爷示意一下,再急急道:“安平王特来拜见元寂大师。”知客僧还没有回话,寺庙中有一盏灯笼行来,灯笼后面是一个僧人,过来稽首道:“元寂大师有请。”
赵赦下马,跟着僧人而去。赵平跟随而去,赵安在外面看着马。
后面静室中,一灯如豆,地上蒲团上,元寂大师闭目安坐,在赵赦进门时,他也没有进来。
赵赦没有打扰他,对赵平使个眼色让他止步,自己屏气凝神进来,在元寂大师旁边的蒲团上坐下,盘膝静静候着。
好在元寂大师也没有让安平王候太久,只盏茶时分,就开了口:“施主,您要问什么?”赵赦也不怪他,不信佛的他遇到元寂大师时,也会有几分尊重。这大师眼中,没有王爷皇子之分,全是施主。
“请问,轮回桥上投胎的人,有不喊孟婆汤的吗?”王爷面色有几分焦急,这嗓音在静室中,也有几分焦急。
元寂大师闭着眼睛,他没有看到这焦急,只从这语声中,感觉出赵赦心中的忧虑。
大师还是没有睁眼,缓缓道:“世人入地狱,皆饮孟婆汤?”王爷定一定神,再问道:“古书上皆有记得前生记忆的,这是为何?”
“或许有功德,或许有大妖孽,”元寂说过这话,感觉周身有气流浮动。赵赦心情起伏难以压抑,好一会儿他没有说话。
真姐儿所说的,人在天上飞,脚下是火炼化过的不同的铁器,这是仙人不是妖怪!
“大师,这前生记得的东西,可能消除?”安平王问得为难不已,他没有明说,也认为元寂大师应该明白自己的心思。不要黑狗血,也不要那些桃木剑,赵赦在心里已经确定下来真姐儿不是胡扯,他要想的,就是让她忘记前生。
房门虽然是关上的,也有风进来。烛火被风扯得很远,又慢慢回去。这一扯一回之中,元寂大师睁开眼,他双眸如炬,看得赵赦有无所遁形的感觉。
“大师,如何留住!”赵赦其实只想问这句话。他诚恳迫切的面容,让元寂大师深深的看了几眼:“后日有佛法会,老僧会上台说法,请王爷带来,不管是人是妖,老僧镇得住。”
安平王又急急道:“不会伤到她吧?”
要是有别人在这里听到安平王这些话,一准儿要把眼珠子掉落一地。这位不信佛的王爷,此时是苦苦的逼问着这些神鬼佛仙的事情,面上是诚挚之极。
元寂大师闭上眼睛,又是老僧入定状:“施主请放心。”带着一脸话谈完的样子,大师不再说话。
赵赦在他面前坐了良久,仿佛在他身前坐着,自己可以定心。带不带真姐儿去听佛法,让安平王纠结不已。
鼓打四更时,元寂大师又开了口,寂静中,这声音格外饱满:“想来那人,是听过佛法的?”安平王一下子狼狈起来,他知道这老和尚有神道,或许他已经猜出来。在他心中最宝贵的,当然是他的家人。
这位当朝贵胄,今天晚上算是捏心捏肺一回,摇一摇肩头,当王爷的气势又回到身上,安平王安然起身,对着闭目的元寂大师又看一眼,转身开门走出去。在门外,小心地带上门。
赵平一直候在现在不见疲倦,见赵赦出来跟着出来。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主仆三人打马往京中来。
这下子慢慢走,不再去当闯城门的人。行到京门时,五更城门已开。大街上行走的,大多是赶早卖菜的,摆早点摊子的。
赵赦在一家摊子前停下来,买了几个油炸鬼和煎饼果子带回去给家里人。父母亲有时候要换个花样,真姐儿和佐哥儿更爱吃。
想想女儿们还不能吃,要是能吃了,肯定一边一个跑来接着,还要说:“父亲真好。”说不定,小嘴儿要亲一下。
这样想着,一夜未归的赵赦更想真姐儿,他想着见到真姐儿,肯定要逼问,肯定要生气的吧?指不定,又要刁难表哥站马步什么的。
王爷面带笑容,这些,全难不倒表哥。让表哥站可以,表哥晚上脱得一丝不挂,站给小白眼儿狼看个够。
想着秀身材,赵赦回到王府门前,门人正在洒扫,见王爷从外面进来也不奇怪。赵赦往书房中去,早上习武是数十年来的习惯,不可以丢。
天边微有晨光,散散漫漫打在草叶上。这微红的晨光中,书房里小厮们和值夜的先生在比划招式。
郁新也在这里,他是到军中走一趟后,觉得不会半点儿功夫或许不丢人,行军时赶不上队伍这就丢人。
先生们来到赵赦手下呆久了的,都会跟着一早起来踢腿动脚的。
郁先生一边跟小子们学招式,一面要看真姐儿。王妃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舞得熟练之极。
王爷大步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真姐儿着一身碧色箭袖衣裳,手里握着她的佩剑。真姐儿产后发胖,早上能起来时,就会起来动一动。
她欢喜不尽的停下来:“表哥,你回来了。”晨曦中,这个碧罗袍子的人儿小跑过来,面上没有如赵赦所想的生气、嗔怪等面容,反而是笑逐颜开:“你才回来,快来陪我,”扯着赵赦的手又道:“今天孩子们睡了,要陪我骑马去。”
声音变小时,这才委屈上来:“人家胖了下不去。”
赵赦轻轻搂真姐儿入怀,那动作轻柔得好似在抚摸奇珍异宝,王爷柔声道:“怎么会,真姐儿再胖也是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