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期没了脾气,反而当好人:“不要吵,看我们钓鱼去喂大伯母的猫。”身后小姑娘撇嘴儿:“你们晃呀晃的,还说话,把鱼全吓跑了。你们要是能钓到,我输一个梅花五福的金饼儿给你们。”
一旁站着的几个小姑娘,立即为佐哥儿“正义”一把,七嘴八舌道:“能钓到,肯定能钓到。”佐哥儿对应声虫不感兴趣,因为太多了。他瞅着小姑娘,再掏掏自己袖子里,摸出来几个金瓜子儿。
周期头上戴一个小帽头儿,把帽子取下来,边上折叠处倒出来一个如意金锭,咧开嘴道:“我也有,同她赌。”再解释:“我偷拿了母亲的,拿来给小妹妹玩的,不想忘了。”
三只小手凑在一起,一个是几个金瓜子儿,一个是如意小金锭,一个是梅花五福的金饼儿。佐哥儿取自己的帕子出来,看一看:“脏了,”又要怪周期:“你吃果子时用我的在擦手。”周期也取自己的帕子来,看一看要同佐哥儿翻脸:“你弄了一手泥,这是你弄脏的。”
小姑娘抿着嘴儿笑:“用我的吧。”水红色绣海棠花的帕子装着三个人的彩头儿放在草地上,小姑娘笑眯眯:“你们钓吧,我看着。”
佐哥儿和周期撅着小屁股放鱼饵,甩鱼杆,不时提起来动一动,怎么着全没有鱼。来的年纪小的姑娘们越来越多,低于八岁的小丫头,全在这里瞅着他们钓鱼。
两个小哥儿更觉得没面子,就更把鱼杆提起来动一动。身后那小姑娘不肯了:“喂,你们要钓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再赌一刻钟,再没有就算你们输了。”
佐哥儿眼睛眨呀眨,突然问她:“你叫什么?”小姑娘扬一扬小嘴角:“我叫倾城,你呢?”佐哥儿瞪大眼睛问周期:“倾城?”周期也瞪大眼睛:“昨天大伯说故事,说倾城倾国。”
“不是,是说我妹妹倾城倾国。”佐哥儿钓不上来鱼,已经窝了一肚子的火,此时有了主意:“我叫赵倾国。”
周期愣了一下,哈哈捧腹大笑。倾城更不屑:“这样还钓鱼!”佐哥儿晃着脑袋,不管鱼的事情,小脚尖点着:“我叫倾国,我比你大,城没有国大,这个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是不是,那快喊我一声哥哥,我教给你。”
“喊我表哥就行了,我是他表弟。”周期从来跟上。
倾城小姑娘气白了脸,双手小拳头握起来:“我叫倾城,我从小就叫倾城,你呢,这是你的名字吗?”
“是啊,有人说不是吗?”佐哥儿精神抖擞:“我从小就叫倾国。我父亲说我……能倾国。”
周期皱起小眉头:“不对吧,你真的叫倾城,倾字,还有倾家荡产,”佐哥儿大乐:“还有倾盆大雨。”
两个小哥儿一起大笑:“哈哈,落汤鸡。”
倾城很恼怒,小脸儿黑黑的,显得眸子更灵动。她跺跺小脚:“不跟你们玩了。”也不要彩头,转身气得跑走。
“快快,”余下的两个捣蛋包手忙脚乱,不管旁边还有观众,飞奔到树后草丛中取出一个捞鱼的勺子来,跑到水边一个望风看着那倾城别过来,一个伸长勺子在水里捞鱼。
捞鱼的那个伸长小手臂:“哎哎,快了,快有了。”往前面伸再伸,一下子摔了进去,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望风的那个赶快伸手来拉,“哎哎,”这一个也摔进去,扑通一声,又是水花溅出。
不时有家人四处走动照看,怕孩子们吵架什么的。听到水边尖叫,赶快跑过来。家人是忍不住笑:“小爷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佐哥儿和周期全浮在水面,都是会游泳的人。到上来,只是冻得难过。家人们解下身上衣服把他们围起来抱着要走,传来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哈,这里有落汤鸡。”
一个娇黄色衣衫的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倾城,快来看啊,两个落汤鸡。”
周期和佐哥儿一起瞪大眼睛:“柔庄郡主,”这是宝京王家的柔庄郡主。小郡主今年十岁,眼珠子灵动,小红唇薄薄,神色伶俐带着调皮,没有半分柔或是庄的味道。
她正笑得没形象,还在喊人:“快来看,这是打赌作弊的。”
家人们抱着两个小哥儿去换衣服,周期和佐哥儿发上滴着水,在家人肩头上对着柔庄郡主努力扮一个鬼脸儿。
这个时候,真姐儿伴着姑娘们正在看几株异种名菊。尤大人家的姑娘出列,对真姐儿恭恭敬敬行个礼,道:“菊花香,素来是清雅的,不想王妃这里,是浓烈的香。想菊花诗许多,我虽然没有读过许多,却还记得几句好的。”
当下念了两句出来,尤夫人笑得格外欢畅。尤小姑娘念过,又对真姐儿行一个礼:“这几句我格外喜欢,是王爷这里俞先生所做。如今我们在这里只看菊花,也要供它一供才是。这诗好,请王妃赏我笔墨,容我和姐姐们把这诗写出来,权当做供赏菊花。”
这算是才艺比试,真姐儿原先也这样想过,后来她只打算今天粗粗地看一看。既然有人提议,真姐儿含笑命丫头们:“王爷给我的好纸笺取来,再拿那一盒子玉管笔来。”
等到纸取来,书案也全摆好,没有人说拒绝的话。这不是做诗,而是看写字。纸笺分发下来,有几个自幼就念书的是识货人,对着这纸先艳羡一下。
这纸是宫中出来,上面印着五色梅花,不显眼不影响写字,又很是秀美。再看手中笔,全是青玉制成笔管,这青玉的水头儿好,制成首饰也是上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