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扎那的话,他含蓄地一笑:“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当恶人。不过定宁公主有失职责,不堪再为公主之尊,你既然喜欢,就留在身边侍候吧。霍山王要再给你一个女儿,这是好事,你好自珍惜。”
手指着阁子上一个碧玉如意,颂殿下道:“这个赏你,再赐你一个名字,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和亲郡主又和亲公主,蒙古话中福是宝音,赐你作宝音汗,望你福祉久长吧。”
扎那弯腰行礼感谢,他不肯行跪拜礼,霍山王也没有办法,只暗暗着急看颂殿下,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外面又有人回话:“安平王带蒙古王子阿拉塔求见。”扎那很是惊奇,阿拉塔是章古的长子,是他最钟爱的儿子。他微眯起眼睛,如果自己不来,阿拉塔也是要来的。
汉人京都离草原是快马数月之遥的距离,安平王安排阿拉塔来朝,他……是单独为章古求封的意思。
霍山王也愣在当地,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对于他们两个人的发呆,颂殿下面带微笑,霍山王老矣,打仗是稳扎稳打,就是做事也太秀密好似女人。
他心情不错,微仰面庞:“宣。”片刻后,脚步声响,安平王带着一个穿着崭新蒙古袍子的大汉进来。
阿拉塔个头儿不小,不亚于他的父亲章古。面色粗黑,粗鼻子有胡须。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大上好些岁。
进来见到扎那,阿拉塔毫不奇怪,和亲公主跑回来的事情,他已经听安平王说过。见镶着宝石的书案后坐着一个面带笑容的青年,阿拉塔按赵赦接的上前行礼,他是单膝跪地双手奉上自己的礼物:“送给天朝的殿下,祝你福寿万年。”
这礼物,是一把金刀。这金刀事先呈报过,所以才容他带进来。太监接过送给颂殿下,颂殿下接在手中打开,只见金光闪闪。
金刀上还有蒙古符文,会蒙古话的颂殿下也认得,这是一段祈福经文。他大为喜欢,当即对阿拉塔道:“我才封过扎那头人,你的名字是金子的意思,封你父亲为巴彦汗,在你们语言中是富裕。封你为巴彦世子,年年来朝吧。”
命太监道:“取我新打的战甲赏他,”把手中金刀再把玩一下,祈福经文又念一遍,颂殿下对着单膝跪地的阿拉塔格外喜欢:“你起来,我们汉人的话,有来要有往。再赏你一匹御马,你自己去挑选。”
太过欢喜的颂殿下对赵赦含笑:“也赏你一匹御马,你同他一起去挑。”此时不好冷落霍山王,又不愿意拿他同安平王一例,颂殿下再对霍山王道:“你要嫁女儿,赏你宫花两对,给新人簪花用。”
新封的宝音汗和巴彦汗世子对看一眼,眼中都有阴霾。扎那对着那金刀他就不舒服,产狗头金的山脉,原来是格木顿所有。格木顿一死,又打了一场数年之久的大仗,章古趁机扩张地盘,把那山洞据为已有。
赵赦是主将,当然会偏心章古。扎那没有办法,暂时只能作罢。他们族人对和亲公主长平不满,这也一个原因。
阿拉塔对扎那不屑一顾,娶和亲公主有什么了不起,还是居于父亲章古之下。章古也表露过想和亲的想法,赵赦赏了他四个水灵的女人,又给了不少金珠对他道:“自己去办,想要几个要几个。就是不和亲,我对你也不会差。”
今年阿拉塔来朝,就是赵赦一力主张。
这两个人眼中互有火花,颂殿下很是满意。就是这样,他们就应该有矛盾,就应该有仇恨斗争不休,这样,天朝才是安宁的。殿下登基后,如果闲得慌,还可以给他们调解一番以解悠闲。
“也让你们见一见今年的使臣,”颂殿下赐他们座过,吩咐下来:“让各处使臣来见,安平王,你的突厥将军,也让他来见见。”
霍山王胡子抖动两下,军中传言说赵赦俘虏了一个突厥贵族,想要他投降。霍山王面色阴沉这居然是真的?
这里坐着说话,半个时辰后,来了五、六位使臣。有大食的,有龟兹的,全是异邦来朝的人。扎那紧紧抿住嘴唇不说话,汉朝人多繁华,这是他早就知道。不想,这么远的人也来朝见。阿拉塔也觉得震惊,不过他随着父亲,向来对赵赦听从惯了,这震惊不算太大。
真正震惊的,是阿史德温博。他来得也快,是从宫门口直接来的。
由西北到京里,路上行过无数繁华城市,在阿史德温博眼中,早就对汉人广大的土地有所了解,他也有所了悟。
难怪汉武帝可以越沙漠而击匈奴,汉人要是真的全国发力,不是一个小小突厥可以打得赢的。
听到说晋见,在赵赦小厮们的陪同下,或者说还有不放心的押送下,他一进来,就对着这些异邦使臣惊奇去了。
光看服色,就知道这是哪些人。
颂殿下欣赏着他,这是一个面容黝黑的壮汉,看上去还有几分斯文。安平王不说他是贵族,颂殿下也能看出来他和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不一样,光气质,就天差地别。
赵赦在让他行礼:“这是颂殿下。”
此情此景,旁边是各处使臣,宫室是巍峨高大,珠光宝气中威严扑面而来。
阿史德温博内心犹豫一下过,才迟疑着跪了一条腿下来。他刚跪下来,霍山王面沉如水,一字一句地道:“阿史德温博!”
这是突厥有名的上将,有名的贵族,这一个,是在十年前刀劈霍山王嫡亲的堂兄弟项功自的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