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在看看命妇们,她们全是笑容。真姐儿松一口气,就算满城风雨,想来她们也不敢当面问自己才是。
衣香鬓影中,这一行贵夫人去了。小舞怔怔收回眼神,商少阳也有些无奈。安平王妃这气派,为什么小舞就不能有十分之一。哪怕是命妇装扮进来叩见皇后呢,可是不行,小舞就是进个侧妃,都难上加难。
平白遇上安平王妃,商少阳和小舞都平添一回心事。在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展王妃。要是她今天在,容貌气度肯定不下于安平王妃。这是小舞的心思。
商少阳要想,展王妃幸好不在,不然也成给安平王妃捧唾盂的人。
真姐儿在这里歇了一歇,喝了一盏茶,先漱口时,就是命妇们捧上唾盏,安平王妃唾过,才慢慢地去用茶。
这一对人各自心思又去游玩,看过射箭的,看过马戏的,这中间,商少阳也把上一次打自己的人,全认出来并打听过。
他苦笑,孟夫人之贱人,说这些人全是帮闲。而今听起来,秦长公子虽然不是尚书,是在礼部里当家。陈御史,就是这两年笔头最犀利的那个御史。
光这两个人,就是商少阳一直神交,一直想交待的。他要休妻要大婚,得从礼部里走才行。而陈御史,却是一年弹劾了十二位贪污官吏,让京里京外贪官们听到就害怕的人。这样笔头犀利又大胆的人,商少阳当然想认识,有用他的地方。
从表面上看,这两个人活脱脱两个花花公子。秦长公子在同一个宫女扯不清,陈御史则在两个宫女在猜谜儿。
这看上去,哪里有半分铁笔御史的样子,分明,也是一个纨绔!
商少阳摇头叹气,自己一进京,就得罪这些不能得罪的人。不是六部里尚书,却是各道上把门的小鬼儿。
阎罗好惹,小鬼难缠。商少阳心中沉郁,以后再慢慢想法子挽回吧。
这样闷无心绪下,商少阳招手喊来一个小太监:“有哪里是安静好去处,我们可以去玩一玩。”赏了钱,小太监乐颠颠儿的带他们去。
到了一处古珍阁,上面全是珍玩书画。小太监把他们交给这里的太监陪着,自己回说当差去。这里的太监收下赏钱来献殷勤:“还有好玩的,里面有上古几件兵器。”
商少阳一下子来了兴趣:“在哪里?”太监阿谀地笑着:“请随我来。”带他们穿过人迹罕至的院子,行过森森长廊时,商少阳犹豫一下,见小舞兴高采烈,只迟疑过就跟上去。
而小舞,是觉得皇宫内院里应该无事。不见别人,她更以为是见皇帝才能赏玩的珍宝。
前面有一扇大门,大门上拴着大而厚重的铜锁。太监神神秘秘地开了锁,只开一条门缝,里面就有珠光闪出。
“这里面,全是皇上心爱的东西。皇上烦闷时,来这里欣赏过,可解忧闷。”太监笑得眼睛没了缝儿,推开这扇大门,哈腰站在门旁:“您请。”
小舞瞪大眼睛,这四周摆着金丝楠木架子,上面放的全是女人首饰。珠光闪闪的宫花,灿金闪翠的凤冠……
商少阳也屏气凝神,这里面,像是摆放后妃首饰的库房。脚步慢慢迈进,一个一个看过来。随从跟在他们身后,是小心谨慎地四面看着。
开门的太监站在门外,面上陪笑见他们走了四、五步,突然在门框子上一扳。几声惊呼和剑光传出,宫室中地板下陷,拔剑的随从和没有带剑的商少阳、小舞一起陷了下去。
地板轧轧重新升上来时,是空空如也。太监面上还是他的陪笑,把门锁好。从袖中取出刚才的赏钱看看:“五十两,还挺有钱。”
把银票放好,太监弯腰小步急步,穿过一道宫门,走过两道小桥,来到宫殿的后面,上回廊而到前面,进到宫室中回话。
颂殿下坐在书案后,见他进来漫不经心问道:“办妥当了?”太监用老公鸭嗓子回话:“回殿下,妥当了,让他们关上几天?”
“先关几天吧,不给吃喝,看他们有什么说的,再来报我。”颂殿下说过,挥手让太监出去。进宫到处赏玩的人也多,独商王是要关他几天。
私下会见伍皇后,又到宫中会见伍皇后……颂殿下冷笑,这些外地的藩王各有心思,心中乱打算盘的人多不胜数。
殿下不乱杀人,只是让他关几天清醒清醒吧。不管皇祖父病到几分,这些人,全不许有盼着乱的心思。
殿下的手指在书案上轻叩,正在想心思。外面有人回话:“霍山王和蒙古头人扎那宫门求见。”颂殿下漫不经心地道:“宣。”
霍山王陪着扎那进宫,扎那是第二次进宫。他大步不很拘谨,在霍山王陪同下进来见颂殿下。
上一次进京求婚,见的是皇帝。这一次,见的是青年颂殿下。他气宇饱满,身体修长。绣龙纹的衣服裹在健美的身躯上,虽然只显斯文,也不容人直视。
颂殿下看扎那,是一个年长些的青年,粗红面庞粗壮身子,身上是他自己的服装,一件红色蒙古袍子。
“公主之事,我已尽知,本想治罪,”颂殿下说到这里,有意地停顿一下。扎那果然有话要说:“请殿下息怒听我一言,从我父亲起,愿和天朝世代交好。皇上以公主下嫁,是我一族的福气。公主此次回京,是她思念家人。殿下,请不要治她之罪,容她好好改过。”
颂殿下心里舒服了,他最不想要的,就是扎那一族要开战。他眼下内尚未攘,不想对外开仗。安平王是能打仗,但是颂殿下想留赵赦在京里。不仅是赵赦要留在京里,有军权在手的这些王爷,颂殿下全想留在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