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姐儿笑盈盈:“表哥,他刚才要马,是这个意思。”赵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人却没有笑。把面庞更绷紧,对佐哥儿训道:“你这叫什么!”
忽闪着黑亮眼睛的佐哥儿对父亲道:“哥哥要走,父亲也送他东西,母亲也送他东西,佐哥儿没有好东西送,怎么办?”
这一句“怎么办?”柔软了赵赦的心,让王爷只觉得此时不是深秋渐入冬日,而是春光明媚,花炽莺飞的好季节。
他有了笑容,但还是教训儿子:“要送哥哥的,应该是你最喜欢的。”才说到这里,佐哥儿立即明白,对着赵佑有些为难:“难道你要我的花被子,虽然我现在和父亲母亲睡不再用,不过大哥喜欢,我……”
美丽的花被子在小脑袋里纠结地转几下,要佐哥儿说出来送给哥哥真是为难。
世子吓了一跳,把弟弟放下倒退两步:“我不要,你自己留着。”
赵赦含笑看着两个儿子,小的往前面凑:“我送你花被子。”大的吓得只是摆手,往后面退了又退:“我不要。”
“你亲手写的一幅字,或是一幅画儿,才是你的。”赵赦好笑起来,身为独子的他,又一次着迷地看着儿子们这样亲密,那感觉应该很好。
世子踉跄后退,已经退到亭子一侧摆的椅子前面。脚跟碰到椅子脚,人坐到椅子上还在摆手:“我不要。”
带着花被子入军中,这个,笑话大了。
见父亲解围的话儿说出来,佐哥儿原地停下来不动,眼珠子转了几转又领会了,欢天喜地的道:“我会写我也会画,我这就去。”
常去捣乱哥哥和小舅舅的佐哥儿,没事儿也寻一枝笔胡乱来上两下。
说做就做,佐哥儿一溜烟的就要走。走以前又回身:“我的马,全送给哥哥。”这话说过,人飞快地跑开。
真姐儿笑得身子乱颤,赵赦对着这出溜而去的小身子,也笑得有些不能自制。赵佑这才站起来,心有余悸的道:“好险,差一点儿,他的花被子要给我。”
“你小时候,为到军中睡这花被子,还来要为父改军规!”眼前太欢乐,赵赦也忍不住,把儿子小时候的糗事揭出来。
世子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道:“父亲,我应该……没说过。”眼角对着诸公子扫一眼,这笑话全让他们听到耳朵里。
笑得如春风中花枝儿一般的真姐儿,觉得无可扶持,走到赵赦身前来贴一贴他继续发笑,赵赦扶住妻子的细腰身,道:“你来作证,告诉他有没有这回事情。”
赵佑张口结舌着,见母亲边笑边点头,那银铃似的笑声和伴着点头叮当的环佩声杂在一起,充分证明一件事情。
世子小时候,是说过这样的话。
对着这样一家人,诸公子都有些神往。才和父亲生分过的镇北侯长子秦伯先,是着迷地看着王爷这一家人。
赵如还在亭下候着,赵赦揽着真姐儿往外面去,随意再吩咐赵佑:“你挑剩的马,给他们一人一匹,兵器,打开库房,你们去挑。午饭,在这里用吧。”
“多谢王爷!”公子们一起拜倒,赵佑躬身答应着,送父亲母亲离去。
到下午,赵赦从书房中公文中抬起头:“王妃在做什么?”赵星去看过,再来回话:“才见过几个秀才,在房里歇着。”
“都说的什么?”王爷随口问出来。赵星犹豫一下,赵赦立即觉得不对,斥道:“什么事?”赵星嘿嘿两声:“秀才们给王妃做了几首诗。”
黑色书案上伸出赵赦手臂:“拿来我看。”
几张薄薄纸张送到这手中,上面的字有大方的,也有刚瘦的,不过诗,却全是一个意思。
安平王面色不变,先看第一张,是描写李太白的清平调,就是顺序也和李白清平调一样,第一首,是写王妃的容貌。
赵星及时的躲出去,事先看过的他,可以想像得到王爷对于这几首诗是不会喜欢。
赵赦还是不动声色,再看第二首,是写真姐儿受宠爱。第三首,却不是把王爷带出去,却是写王妃的衣衫,素手,笑容。
哼哼,这群大胆的人!
真姐儿今天的衣饰,是真红色月华锦裳,下面八幅湘裙全绣着密密的各色牡丹花,走动之间,是春色袭人,顾盼之间么……安平王露出笑容,那是相当的美丽。
这美丽,让别人看了去!
混帐,看过就看过,居然敢大胆写这些诗词来亵渎!
安平王总算着了恼,他一开始也沉浸在真姐儿的容貌描写中。对一对,有些地方夸得还不如他意。
把这些全想过,王爷开始来火。
“赵星!”这一声喊,在外面随时知道又要进来的赵星来了,如他所想,听到王爷沉声问:“是哪几个人见的王妃?”
赵星流利地把名字报出来,又回了一件事:“郁先生遵王爷的命,把徐明栖带来。”
沉着脸正不高兴的赵赦很想说不见,可是公事大于他的感情,他素来是这样的人。房中寂静一会儿,赵赦调整好情绪,才慢条斯理道:“带他进来。”
书房廊下,站着徐明栖,他心情不无激动,果然,是见的王爷。
刚才走的几个人走时,还小小嘲笑了徐明栖几句,意思是觉得王妃没有见他。而徐明栖在心里笑他们傻,王妃大还是王爷大?
王妃大张旗鼓见秀才们,明眼人一想就可以得知,她身后是安平王。
前面的几个秀才走后,郁新把他带到这里来,告诉他:“王爷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