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抽空儿,对着儿子笑一笑。看看,母亲在这里,你们少挨打。
大家没有再理会佐哥儿,全以为他是又胡闹上来。“再牵马上来。”王爷这样吩咐下来,场中又牵马上来。
选了有半个时辰,赵如来到亭下躬身:“郁先生要见王妃。”真姐儿亭亭起身,垂下绣着翻花蝴蝶的长袖对赵赦恭敬地道:“表哥,我要去了。”
还有三天就要回京,这几天里要做的事情许多,要抓紧时间见的几个秀才,也要全见过。
赵赦漫不经心:“我也要走,你且等我。”微抬下颔喊人:“把给世子挑的马全带上来。”
白马、黄马,黑马,一共挑尖的三匹马全牵过来。公子们正啧啧称赞时,佐哥儿跑到亭下,小脸儿上全是不依从:“这马,是我的。白马也是,黄马也是!”
赵赦更沉下面庞,世子赶快来求情:“父亲,他小呢,我还有别的,这两匹给他留下。”真姐儿垂着头装老实,这一下子,真姐儿才不说话。
“滚!”赵赦对儿子发脾气,这一声虽然不高,却是严厉。亭外坐的诸公子们,身上不由得一凛。
佐哥儿做了一个人人大跌眼镜的举动,他身上穿的是红色绣鲤鱼的锦袄,当即往地上一坐,咧着小嘴儿开始大哭:“那马是我的,这个和这个,全是我的,是佐哥儿的。”
赵赦耸然动眉,身子长立而起。世子“扑通”跪到父亲膝前,双手抱着他的身子:“父亲,给弟弟吧。”
亭外,佐哥儿哭得号啕:“是我的,是我先挑中的。”
真姐儿面上发烧,今天可有一堆外人在。她在这个百忙之中,挑出时间来挑眉出神想一下,晚上就可以传遍,安平王府的小王爷不懂事,顽劣,兄弟争风……最后,也许又要加上一句,王妃出身不好,才会这样。
咧一咧嘴窃笑的真姐儿想想,不管什么事情,貌似都能和王妃出身不好扯得上去。这样一想,真姐儿对给儿子定亲事的心思小小变动一下。
前几天真姐儿心中,残存还有现代气息,觉得自己可以开明,并努力说服赵赦。儿子只要喜欢,管他南山里的,北村里的,儿子喜欢最重要。
现在真姐儿不这样想了,无意中想到的“王妃出身不好”这些话,让真姐儿对赵佑亲事,也有些偏向于门当户对。
不过世子要选一个金镶玉贵的才行,就是他真的相中一个不好的,表哥这一关多难过。
真姐儿笑眯眯,看看,自己这王妃是以前先接了来,按表哥的说法是养在深闺中,还有这些谣言出来。
要是如没身份的人,真姐儿莫明想到小舞,她打一个寒噤,赶快抛开乱心思。这亲事,还是和表哥、母亲,一起商议的好。
“我的马,这是我的,”心思只这么转了一下,佐哥儿已经地上滚了两滚,又哭到声嘶力竭。赵赦要不是赵佑拦着,早就下去揍他。
安平王还在生气,命小厮们:“把他带来。”佐哥儿哭哭啼啼过来,站到亭子下面不上来,只是哭:“这是佐哥儿的。”
“给你一匹,余下的是哥哥的。”赵赦压着火气,当着人虽然老子要威严,可是儿子也要爱护才行。
这孩子,真是顽劣过人!
佐哥儿还不肯答应,还在哭兮兮:“全给我,佐哥儿想要。”赵佑苦劝父亲,见他又带着怒气渐升的神色,跪在父亲面前连连叩头:“给弟弟吧,我不能在京里陪他,这马,陪他吧。”
真姐儿瞅瞅小儿子,再看看大儿子,对赵赦使一个眼色,这两个孩子,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她含笑开口:“表哥息怒,先把这事儿放一放,晚上再说可好?”
有了台阶下,赵赦哼一声,怒目骂过真姐儿:“慈母多败儿。”再余怒未息的对赵佑骂:“你这不叫兄友弟恭。”
最后冷冷横一眼佐哥儿,佐哥儿小手擦眼泪,只是问:“现在是佐哥儿的吧?”
诸公子们也来劝,秦伯先为世子不无担忧,现在小王爷就要争,以后大了,这王位,争不争?他装着不经意看看真姐儿,再来装着无意中扫过王爷面色。
王爷和王妃,会偏疼哪一个?
赵赦对佐哥儿板起脸:“是你的了,你要如何?这余下的,你不许再挑。”再对世子略有安慰地道:“后面还有好的。”
佐哥儿一听,往后面退两步,可怜兮兮地道:“父亲,这后面的,也给我吧。”他今天异常执拗:“给我,我来分派。”
赵赦心中一动,在小儿子泪水哒哒的小面庞上扫过,这孩子和世子是相当的感情深,今天,有些不寻常。
他顺着佐哥儿的话,来上一句:“好,全给你,看你怎么分。”
佐哥儿听过,用手背把泪水擦干。刚才在地上滚过,带着黄土的袖子不经意从面上过了一过,再放下手来,小脸儿上立即多了几道泥土。
“过来,哥哥给你擦干净。”这泥兮兮又泪兮兮的小脸儿,世子又要笑。赵佑取出自己的丝帕,对弟弟亲切地道:“来。”
佐哥儿走过来,抱着哥哥手臂到他怀里,手扶着他肩头,对他认真的道:“这些马,父亲说全是佐哥儿的了。”
赵佑给他擦面上泥土,干净白丝帕立即变成黄泥帕。犹在含笑道:“是啊,全是你的。”
佐哥儿笑逐颜开,抱一抱世子头颈对他大声道:“佐哥儿的,全送给哥哥。”
场中滞了有片刻,轻快的笑声响起来。这兄弟两个人,一个拿着帕子,给怀抱中的弟弟擦拭面庞;一个大声说得很响亮:“佐哥儿的,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