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王妃……”说了一半的话,明白透露出她完整的心思来。
沈王妃出身不好,沈王妃嫁的是王爷,有许多人想当然,真姐儿是巴着嫁给赵赦。
帐篷里气氛凝重,真姐儿好笑一下,当然这一千桃花兵里,想表哥的人也不少。她用眼睛瞄瞄赵赦,见他面色已经铁青。
桃花兵们全是女人,赵赦虽然生气,不能如对廖石根一样说发作就发作。
这些人说是兵,其实是会些功夫身子敏捷些,充当真姐儿的一份倚仗,在赵赦心中,好似真姐儿的一群白猫,是让真姐儿喜欢,让别人明白自己宠爱真姐儿的一份摆设。同真姐儿年年新添的首饰,其实差不多。
真要打起仗来,护卫真姐儿的大任,是左俊杰担当。
他冷眼瞥瞥这几个大胆的人,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为什么有你们这些女兵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回话。
“你们,不过是陪王妃玩乐的,上战场,差得远!”赵赦不客气了,他不暴怒时的冷言冷语,是刮鼻子刮脸的难听:“你们在家里都没念过书,不懂道理和规矩。本王给你们每月支钱粮,就养你们这些娇养的兵!”
陆重元扑通伏地,已经泣出声来:“求王爷收回成命,末将们不要水灵的,只要能生孩子能知冷暖的人就行。这水灵的,任她们去寻生得好的后生。”
惊呼声忽起,陆重元刚抬头,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已到身前,他急急不能闪避,等到看清楚是王爷的砚台时,身子被重重击中。击中不顾疼痛,双手先接住砚台,忍痛腿脚一点一点走上来,陪笑给赵赦送回去:“您的砚台,还好没摔着。”
赵赦翻翻眼睛看看他,再对着桃花兵们继续冷言冷语:“当你们是得力的人!自己好好想想去!没有王妃在,哪里还有你们在!这亲事我和王妃都不会勉强你们,我的将军们个个顶天立地是好汉子,也不会勉强人!”
赵赦脾气上来,怒道:“后面女学里有多少人,想来领这份钱粮的人又有多少!”他看看一旁坐着的真姐儿,怒气稍息,对妻子放缓语气:“王妃,拟信去,为将军们在后方求亲事,务必!”
语气回重,安平王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迸出来:“要出身好的官家闺秀!本王帐下的英雄,不配不长眼的人!”
“是。”真姐儿敛袖站起,她新从水边洗浴回来,身上是桃红色的宫装,这一站起来发上首饰明铛轻响,袅娜之中只见柔顺,丽色呈现于帐篷中。
陆重元又垂下泪来,赵赦安慰他:“对不起,本王丢足了人,这脸面以后再找回来吧。”陆重元痛哭伏地,双手紧紧抓住地上铺的地毡:“王爷,呜……末将……”
“哭你娘的让人心烦,”赵赦又要骂他:“订亲事怎么了,本王订亲事不会比你们父母差。本王和王妃,也是家里订下来的。王妃生下来才那么一点儿大,就是本王的媳妇了。”赵赦对桃花兵挥手:“出去都出去,本王不想看到你们。”
外面又来回话:“王爷,又有一个桃花兵要来回话。”赵赦只摆手:“不见,我没功夫和人生气。”脸皮已经被揭了一层,不想被揭第二层。
“让我进去!”娇柔女声说过,这个人硬闯进来。看她,是一个水灵清秀的女子。赵赦皱眉,这要是个士兵,早就推出去打军棍,这些桃花兵们,不过是陪真姐儿好玩的,这些人,认真的当自己是谁!
进来的这个女子毫不怯场,脆生生道:“王爷王妃莫要怪我,我是知书达礼的人家出身,我父亲是杨英是守武库的官儿,我叫杨珍儿,我有话回王妃。”
王爷那脸色太难看,杨珍儿话到最后,觉得还是找王妃的好。
真姐儿还是和气,她心中其实也气得快发晕。在打猎回来路上回赵赦,让他重赏来为将军们求亲事的真姐儿,在发晕的同时,也得想到不情愿的人也是事实存在。
赵赦已经发怒,真姐儿只能和气来缓和。
“你说。”守武库儿的官儿,是从六品还下的官职。
杨珍儿这才羞涩于面上,低声却清晰地道:“听说王爷要寻亲事,我答应。”她说过,急急在赵赦和真姐儿面上扫过,飞红上面颊,又道:“我父亲就是随王爷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那是十年前的事情。王爷封王后,顾念伤兵们,我父亲才能去管武库。所以我愿意,可是……”
真姐儿和赵赦一起露出笑容:“可是什么?”杨珍儿万般难为情道:“可是这个人要让我自己挑,可行不行?”
“这不行。”赵赦一口否决,但是面有笑容。范翠儿扫一眼,见王爷更见英俊。
赵赦对杨珍儿语重心长:“将军们受伤,有的重有的轻。本王知道从你们来想,是委屈你们。如实说,从本王来想,不辱没你们。你们挑,将军们心里怎么能好过?”
陆重元伏在地上,又要泪流。亲眼看到赵赦面上无光的他,也亲眼看到赵赦是如何卫护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人。
“你既然是知书达礼的人家出身,就应该明白事理。你父亲叫杨英,”赵赦想了起来:“我记起来了,是伤在手臂上的那一个。”
杨珍儿眼睛焕发光彩:“王爷您记得真清楚,所以我想,我也愿意嫁给将军们,肯定比父亲的官儿大。”她说到这里,自己已经理顺:“刚才我想左了,就依王爷为我挑一个吧。”
赵赦含笑看看真姐儿,真姐儿笑容可掬走过来,取下自己发上一枚凤钗,凤钗上明晃晃镶着两枚大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