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姐儿笑逐颜开:“别人都夸我呢,说他们是郎俏女貌,天生的一对。”赵赦呵呵笑起来,倒凉茶给真姐儿喝:“吃了酒,这酒气淡淡的真是好闻。”
“新人敬我呢,我怎么能不喝。”真姐儿又说了几句喜宴上的热闹,把手中象牙团扇对着赵赦扇几下,有些犹豫地道:“长平,瘦了呢,又黑了,过得像是不好。”
那眼神儿,似受尽伤害的小动物,又盼着人亲近她,又害怕人伤害。
真姐儿这心软的人,对着赵赦好言恳求:“是表哥疼我,也是她不懂事才会远嫁,如今她回来了,表哥,她再不懂事,我也不和她计较,你千万也别生气。”
“看看你这个善心孩子,表哥和你一比,倒成黑阎罗。”赵赦打趣过,真姐儿抛下扇子,紧紧搂住赵赦头颈:“不,表哥是最好最厚道的人。”
厚道?赵赦失笑。能有这样的评论,安平王觉得很可笑。虽然觉得这词不好,却觉得真姐儿怀抱真好。
赵赦双臂抱了真姐儿一会儿,才笑着又拍拍她:“热呢,我先洗过想着不缠你,你又弄了我一身汗,真姐儿,你是想表哥一同洗了吧?”
真姐儿只是轻盈地笑着,在赵赦唇上又亲一口,下榻去端正行了一礼,柔声道:“表哥,感谢你给了郡主一个好结果,多谢你。”
今天晚上的喜宴上,真姐儿格外思念在家里“生气”地赵赦。龙凤花烛下能有这样一对新人,是赵赦没有存着伤害人的心。
虽然舞阳郡主是情敌,她能好好出嫁,真姐儿还是感爱赵赦。和一个心存厚道周全的人在一起,总比和一个处处不饶人的人在一起好。
看出来真姐儿心思的赵赦莞尔,这孩子,自己养得多娇。娇生惯养的孩子,才会说人厚道。赵赦扪心自问,自己不是厚道人。
“啊,你这孩子,你喜欢就好。”赵赦伸手摸摸真姐儿白玉似的面庞,这面庞在烛光下晶莹如玉,早就想好好摸一把。
真姐儿嬉笑着握住赵赦的手,拉着他往外面去:“我要沐浴呢,表哥来不来。”赵赦欣然,低声道:“如此相邀,怎敢不来?”
雕合欢花漆着红漆的木盆中,洒了兰花香精的清水,散发出阵阵清香。夫妻携手出来时,都只身着雪白的里衣儿,情意缠绵地往房中来。
“真姐儿,”赵赦一瞬间就变了主意,道:“表哥有话和你说。”
出浴的真姐儿面颊殷红,娇滴滴随着赵赦往房中去。夫妻坐到床上,赵赦拿起团扇给真姐儿轻轻扇着,大手抚着她肩头,低声问道:“还有一家,你还记得吗?”
“记得呢,不过表哥你说话算话,真姐儿信你呢。”真姐儿笑靥如花,看看身前稳稳的身子,眼睛亮如繁星,星中丝丝眷恋:“表哥,这一次,你会先告诉我吗?”
赵赦含笑:“不仅是告诉你,是要麻烦我的真姐儿跑一趟。”真姐儿笑眯眯:“不麻烦,”把手掌在身前轻轻一拍,义气真姐儿又上来:“有要我做的,我一定要去啊。”吃吃笑着,又加上一句:“我要保护表哥呢。”
奥特曼出马,帮忙打小怪兽。娇娇弱弱的真姐儿,觉得自己此时胆气比天高,理当保护身子比她粗一倍,力气比她大好几倍的赵赦才是。
“有劳真姐儿,有劳我的亲亲。”赵赦用手拂着真姐儿乱发,沉稳的声音告诉她:“林大人家里,你去,将军孙昭今年二十,是苏州小官儿出身,不过他能干,亲亲,再去做一次媒吧。”
真姐儿亮了面庞,脆生生答应道:“好!”
带上两样礼物,真姐儿去到林家提亲事,回来告诉赵赦:“人家不答应呢,也没有说不好,也很客气,说小女亲事,不敢有劳我费心。”
说白了,是不买帐。
亮晶晶眼眸的真姐儿看着赵赦,露出很钦佩很希冀的眼神来。表哥点子多,表哥肯定能再给林姑娘一个好归宿。
提笔书写的赵赦漫不经心:“知道了。”
真姐儿坐在书房中不走,从榻上找出自己的针线篮子,才把绣线取了一根,听赵赦淡淡道:“沈小真,你是绣娘吗?”
“当然不是,不过表哥,佐哥儿到了爱玩意儿的时候,我给他做一个……”颦眉思索过,真姐儿乐陶陶:“他可爱漂亮东西了,给他做一个很大很大的花儿。”
手里搬着半尺见方的针线篮子过来,真姐儿请赵赦帮忙:“是这淡黄色的丝线好,还是金黄色的好。花儿当然是红色的,做一个这么大的,”手比划着,笑出声来:“给佐哥儿睡在里面,好似一个小王子。”
“他生下来,不就是王子。”要对真姐儿说正经事的赵赦被逗乐,亲昵地摸摸真姐儿的头,但不愿意为她挑丝线:“表哥不是绣匠,放下这些,对你说正经话。”
赵赦轻松悠闲,似乎要和真姐儿说家长里短的神色。真姐儿笑着把针线篮子放在手边:“表哥请说,说完再帮我挑颜色。”
小小针线篮子摆在赵赦宽阔严肃的黑色大书案上,五彩丝线有一绺儿搭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上。赵赦拿起一叠子公文给真姐儿,还是悠然自得的口吻:“去吧,把这些帮表哥看了。”
“真的给我看?”真姐儿兴奋莫名,她一直想有些正经事做。经过成亲后这几年,渐习惯把和女眷们闲话当成过日子的一部分。
现在公文摆在眼前,真姐儿的工作心情被调动起来,双手捧着公文高兴的答应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