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全是安平王妃的派头。
房中阴凉,屋角里摆着的有两大盆冰。真姐儿带笑徐徐在这房里看过,露出满意的神色,才又看着舞阳郡主,唇边有微微笑容开口道:“我早就想来看你,初进京事情多,后来有几天身子不快,我门儿都没有出过,郡主近来可好?”
舞阳郡主赶快道:“好呢,多谢王妃想着。”王妃身子不快,舞阳郡主却没有去问候。真姐儿推说不快不出门,恰是舞阳郡主刚到京里,到处跑着拜客玩的那几天。
唯有真姐儿不出门,舞阳郡主可以方便的到处游玩不会撞上,撞上以后,郡主虽然没有成亲,也肯定是行嫡庶的礼节在人前,让人看到,这亲事就坐实了。
单独出门的舞阳郡主只是自己说,坐安平王府的船,住在安平王府的下处。现在话扭过来,全是安平王妃在招待。
坐在酸枝儿木圈椅中的王妃提到她曾身子不快过,舞阳郡主自知理亏,论理,就是客人身份,也应该去问候。
她那几天没有问,而齐妈妈等人,也没有说。
舞阳郡主疑惑?难道是来指责我,暗示我所以没进王府,有诸多不好处?她提着心,静静候着王妃的下文。
“我今天来,是给你送嫁衣服。”真姐儿亲切和气,对着羞愧地舞阳郡主道:“不用难为情,我回王爷,你的嫁衣服,别人也穿不了,都给了你才是。”
舞阳郡主只觉得背上一阵重压,压得她情不自禁地进前跪下,哭着道:“是我不好,不能去侍候王爷王妃,全是我不好。”
她听到这里,全当真姐儿是来指责自己,或许,是王爷让她来指责自己。
事情出来,只有兄弟奔波。兄弟口中把安平王夫妻夸了又夸,说他们如何尽心,王妃如何为自己而去和伍侧妃争执不下。而在舞阳郡主看来,是心中不安的。
王爷和王妃,居然没有责备?这亲事,可是早早就议成在两年前。换了哪一个人,会没有一点儿责怪。
心存羞辱的舞阳郡主,跪下来痛哭:“是我没福气。”
真姐儿容她哭了一会儿,才道:“你不必如此,王爷虽然生气,有我劝着呢,你放心,外面还有易世子在,这亲事不会让你委屈。”一面让舞阳郡主起来,一面带着亲昵儿笑一笑,略压低了声音道:“你的嫁衣服,全是可着你的身段儿做的,别人穿不了,白放着,不是可惜了。再说成亲日子这么近,你再另作嫁衣,太赶不是委屈你。今儿早上王爷起来就喜欢,我趁空儿回了他,看着易世子,这衣服全送来吧。”
王妃笑逐颜开:“王爷虽然没说什么,也没有说不好。这不,我怕别人手不干净,我自己看着人送来。还有我的两件首饰,给你添箱你别嫌不好。”
往外面喊碧水和红玉,送进来两个大箱子,这箱子里全是为舞阳郡主做的衣服。王爷侧妃的衣服,别的人还真的穿不了。
就是真姐儿这王妃当成便服穿,赵赦还不肯呢,真姐儿当然,更不会愿意。
侧妃衣服用在小王爷妻子那里,倒也还算合适。
箱子打开,灿烂斑斓的一箱子或绣金或织锦的衣衫露出来。上面还有两个小小匣子,真姐儿亲手打开给舞阳郡主看,一个是镶珠累丝金首饰,一个是一对翡翠镯子。
因看首饰,真姐儿让舞阳郡主和自己并肩站着。对着这两箱子衣服,真姐儿忽然有种感觉,表哥一开始,就要把舞阳郡主嫁给项林,或是嫁给项林这样的人,因为这衣服可以不用白做。而且,现在来做一个现成的人情。
想到这里,真姐儿更要为赵赦做人情,低声对身边还在羞愧的舞阳郡主笑着道:“到你成亲那天,王爷还有嫁妆送呢。你是我接进京来的,可不能错待。”
这人情拼命往赵赦脸上贴,舞阳郡主也只感激真姐儿。王爷有多“震怒”,易宗泽也略略的说过几句。
因为王爷“震怒”,所以王妃格外起作用,没有王妃劝着,舞阳郡主也可以想明白,是不会把嫁衣送来,还要给自己首饰。
她痛哭流涕跪下来,双手紧握着真姐儿裙边,又是大哭:“是我没福气,当不起王爷王妃这样对我。”
“快起来,”真姐儿扶起她,带笑又打趣道:“要成亲了,哭肿了眼睛可怎么好,快别哭了,”安平王妃露出天真孩子般的神气来:“你嫁到京里,也可以常来常往不是也不错。你呀,以后可是我的朋友呢。”
舞阳郡主泣不成声:“是,这是我的福气。”
“来,咱们还是坐下来说话。”真姐儿又请舞阳郡主坐下,又换上稳重的面色,是循循的口吻一一交待舞阳郡主:“侧妃,是个慈祥的好婆婆。”
舞阳郡主勉强应道:“是。”就是那个要拿自己当妾,而且说自己和项林是小儿女私情的话,也是这个未来慈祥的婆婆嘴里说出来的。
“小王爷,也是人品俊秀的人。”真姐儿带笑再说过,舞阳郡主垂着头不说话。太俊秀了,所以才能打扮得活似一只薰过龙涎香的香荷包。
这亲事,要没有一个好兄弟,要没有安平王和安平王妃在这里,不仅成不了。而且……舞阳郡主茫然,自己生生的就被毁了。
院外红花间绿树,人间处处好风光。死,逼到面前来时,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真姐儿还在侃侃而谈,神色间有几分郑重:“有些话我不得不交待你,成过亲,要夫妻和睦,少生事情,有什么事情,去请教你婆婆,她就这一个儿子,如珍似宝,也会疼你的。缺什么,往这里来找不必客气,有话儿,也可以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