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没有这么拘束过的舞阳郡主,只为这一条烦恼。算算来了一年左右,春花何等烂漫,夏荷如何清香,竟然是一次也没有出去玩过,舞阳郡主和易宗泽商议:“中秋节有庙会,我早早和她们说过,外面酒楼上包下单间,我坐在上面放下竹帘子玩一回可好?”
易宗泽的面庞一下子阴沉下来,断然道:“不行!”他极其认真极其严厉地道:“一步也不行!”舞阳郡主有些焦躁,换一换坐姿也有恼怒:“你让我嫁,我就嫁,你让我等,我也等,可我坐井观天地等着,会发疯的。”
“你想回去嫁给那些粗野的夷人?”易宗泽一针见血的反驳过,舞阳郡主愣了一下,想到长姐云阳国色天香,嫁给拓跋昊后,不仅挨打而且受气。她只要想到就觉得身上发冷,赶快道:“我不嫁!”
易宗泽语气放缓,安慰道:“那你就等等,这亲事,我必给你做成!王爷是个英俊的人,而且很会疼女人。你知道王妃头上什么首饰,知道王妃是何等的尊贵,姐姐,只要你以后有了孩子,王爷待你也这般疼爱,我对得起西去的母亲。”
被这样一说,舞阳郡主也有希冀。闷了一年的她戚戚然道:“你说的是王妃,我呢,可不是王妃。你们都说王爷生得好,我可一面也没有见过。”
“我还会骗你,包你是个英俊人,以后成亲过,包你满意到心眼儿里。”易宗泽微笑说过,见舞阳郡主不无娇羞,又郑重交待道:“我不知会你,不许你出门一步!”
舞阳郡主答应下来,待易宗泽去沐浴用午饭,她对着绿窗外一对相思鸟儿轻叹:“闺中女儿也知愁,终日等待几时休?”
心眼儿里想着王爷的,还不止舞阳郡主一个人。左俊杰的家门外,走来一个扭扭捏捏的丫头。生得算清秀,只是面颊上粉多一丝,粉嘟嘟的白;唇上红染多了一些,是沁人心的那种血红。
敲开左将军的门候了一会儿,有人带她进去。左俊杰昨天回去的晚,今天休息的他,倒头一觉睡到现在,敞衣坐在房中就见客的左将军只是笑:“小翠儿,是你想我了,是你家姑娘想赵公子了?”
“姑娘说多多拜上左老爷,又说左老爷经年不在,昨天回来竟然不说,还是今早龟奴买菜遇到左老爷家的厨子,才知道左老爷在家。姑娘说,左老爷是稀客,赵公子居然也成了稀客。这事情,让姑娘茶也不思饭也不想,心坎儿里只是怪左老爷无情呢。”
屏风后面左俊杰的夫人听不下去,转回房去对着自己的一个丫头骂:“这迎春楼的小娇羞,真是一个小**。老爷昨天才回来,她就找来,这消息,比探子还灵光。”
丫头只是陪笑,事涉到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左俊杰,丫头不敢多话。心想开着院子做生意的女人,可不就是**。
前面左俊杰正在哈哈笑:“赵公子是什么人?开窑子的还管客人出身?这不是你问的。娘的,这小娇羞最近,就没有接别人?”
“左老爷去年丢下一千两银子,说是包上三个月,可是您看这菜价儿天天涨,一千两银子哪里能过得上三个月?我们姑娘一直没接客,为的就是赵公子再去。不想您没了影儿,这赵公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敢是没有左老爷指路,赵公子他不会走路不成?”
丫头伶牙俐齿地正在说,左俊杰脸一沉,斥道:“没廉耻的贱人,乱比划!”丫头噎了一下,并没有太害怕。院子里发脾气的客人太多,丫头也见得不少。她又笑得娇媚,伸手往自己嘴上打了一下道:“左老爷您别生气,这不是我们姑娘日日想夜夜想……”
“行了,别扯你娘的没个完,”左俊杰不耐烦再听下去,一个院子里的丫头,老子肯见已经不错。他不是个惯板脸的人,院子里的丫头又是可以随便调笑的人,打着哈哈道:“我见你,是不想多跑路,小娇羞是去年的事情,今年应该人老珠黄。去问你们家老鸨,有清倌人我就去,没有清倌人别他娘的来找我。”
丫头在心里撇嘴,知道今天左将军下头不烦恼,要是他下头烦恼时,就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她心里诽谤,面上恭敬地道:“将军不要见怪,实对您说,我家姑娘自从接了赵公子,是一心为他守着呢。将军要清倌人,今年也有。不过请念在我家姑娘守着的心……”
“滚你娘的蛋,”左俊杰听得要笑:“也不照照镜子就说这样话!为赵公子守着,他娘的是金子做的不成!滚,赵公子要你守着,要为他守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从老子这里,就不稀罕!回去让她该接谁就接谁,哪天我陪赵公子去了,知趣些站一边儿。就腆着脸上来,赵公子也不认识她!”
丫头气得脸发白,没有想到上门来不是遇到夫人们的冷遇,而是经常来的左将军会骂得这样难听。她勉强还有笑容答应一声要走,背后又是一句:“站住!”
回过身来见左将军坐直了,不再是刚才歪着身子的样子,左俊杰正色道:“让你传的话不要忘了传,几时我去了见到你们家妈妈,是会问的。小翠儿,记得了?”小翠儿不敢再说什么,答应着出来走开十几步,才低声骂出来:“有能耐的,你就别来!”
这丫头走开,左夫人走出来,她在左俊杰手下吃过不少亏,不敢和他硬来,带上笑容劝道:“依我说,你自己去罢了,又把王爷请去这就不好……”
刚说到这里,左俊杰瞪起眼睛就骂:“好茶好饭待着受用完了房里坐着!老子外面有多辛苦全为这个家,贼娘们又来多嘴,小心老子再扯了衣服给你一顿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