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郡主正在逗着一只雀儿玩,见兄弟过来,丢下手中鸟食嫣然:“兄弟,你几时到的?”再喊小丫头:“打热水,让厨房上快做午饭。”对着易宗泽歉意一笑:“我昨儿睡得晚起得晚,早饭才用过,让厨房上人现给你做午饭。”
“给我打热水,我要先洗洗。”跑了一身汗来到这里的易宗泽,去见赵赦前已经只换了外衣。在赵赦书房中被闷棒打得不轻又多了一身冷汗加急汗,又日头下行来,再也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汗味儿。
他漫步上来,没有把刚才挨闷棍的心思表露。姐姐们都是柔弱女子,易宗泽和赵赦一样,也没有和女人说正经事的心思。易世子的面上,笑容亲切有如来做一回探望。
丫头们打起竹帘让他们进去,舞阳郡主兴高采烈,指着桌子上红笺刚送来的东西给易宗泽看:“王爷才送来的呢,你来了正好,中秋节街上有好玩的,我今年一定要去看。”
“不行!”易宗泽一口回绝,这回绝声带出来心中不忿。舞阳郡主吓了一跳,姐弟连心的她听出来后,忙关心道:“有什么心事?”
易宗泽重又摆出笑容满面:“我来看姐姐,只有高兴的,你不必乱猜。”一旁桌子上,是王府里新让人送来的节下衣服、尺头和首饰。舞阳郡主怎么想,也不会猜到王爷头上去。她花容上颦眉:“是丽夫人又给你出难题,要么就是华夫人?”
她眸子紧又紧追问道:“是也不是?”
自从母亲不在,父亲的这些宠妃们,没有一天不想着上位。足够年长的易宗泽兄妹三人,是一直在防着她们。这些仇怨,不是一天结下来。
“姐姐又多想了,丽夫人我何惧她?华夫人年纪已长,她膝下九妹和七弟以后指望我多呢。上次九妹和姐姐争亲事,我狠狠开导过她,这一时她不敢再撒泼。”提起父亲的女人们,易宗泽懒洋洋,这些人何足惧哉。
舞阳郡主见他面色不像是作假,这才放下心来。虽然还有狐疑:“她们一人出一件小事情,你就足够烦劳。”不过也对兄弟有信心:“我来以前父亲私下里也对我说过,诸兄弟中,只有你最得他之力。”
“哼哼,”易宗泽哼得不阴不阳,眼睛里见到舞阳郡主头上带了一枝点翠宝石玉凤钗,笑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舞阳郡主面颊上有一抹羞色,取下凤钗给易宗泽看,羞涩道:“王爷赏下的端午节赏赐。过年时也有,我听说王爷在军中,不想年节下使用的东西,还是一般的送来。”
易宗对欣然点头,这说明王爷心中,已经有了姐姐的位置。接过凤钗在手,再想想赵赦书房中道的艰难,易宗泽多少原谅了赵赦,这事情唉,也只能再缓上一缓了。
男方暂时不愿意娶,女方不缓上一缓,就只有另嫁别人了。
见凤钗上宝石虽然不太大,却也说得过去。且式样是新款,这应该是王府里新打首饰时有舞阳郡主一份。易宗泽手指捏着凤钗,面色是阴晴不定。
姐姐已经年纪不小,再缓上一缓,要缓到几时?易宗泽眸子又有黯然,又看在舞阳郡主眼中。
“兄弟,有心事可以说出。”舞阳郡主再一次说话,易宗泽只觉得心中如波如浪烦恼层生,不愿意再隐瞒的易世子对房中侍候的人看看。
这房中呆着的,全是随着舞阳郡主来的人。王府里来的人从来有眼色,没有使唤不会停留在房中。
对着自己的人,易宗泽毫不客气地让她们退出,把王爷如何说对舞阳郡主说一遍。他是个谨慎人,当然不会把对赵赦的猜疑如实说出,只当是倾吐烦恼地道:“王爷也难呐,京中说他居功自傲的话也不少,姐姐你看,只怕你又要等上一时。”
“这个也罢了,横竖也是他的人。你只看看外面王爷派来多少服侍人,而且按月使用从来不少。”舞阳郡主摇头笑:“我不明白你们男人外面的事情,不过依我看,王爷这为娶女人为难的心思倒和你一样,父亲为你说亲事,你不也总是推三阻四。”
易宗泽一笑,他要娶的,是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人。父亲许的,是当地的夷女,要么就是权臣们的闺秀。
如果是打联姻的主意,易宗泽想一想,商王的女儿,霍丘王的女儿,倒是不错。不过商王也好,霍丘王也好,都认为白石王处是夷人当家。再说历代白石王生下女孩子要嫁给当地夷人,是商王和霍丘王不齿的事情。
长平郡主嫁给格木顿,霍丘王只到现在还认为是件耻辱。那时候他许亲给格木顿,不过是想嫁一个不爱的女儿过去。心爱的长平去了以后,霍丘王对伍侧妃宠爱渐衰,也有怕见到她的意思,后来又有了江阳郡主,更是不愿意看到伍侧妃。
一个女儿嫁错了人,给霍丘王心中引来无限歉疚,对于易宗泽以前有过的一次暗示,霍丘王是不予理会。
易宗泽不是常常见到霍丘王,他难得的暗示一回没有回应,再也不敢提出来第二回。这不像对赵赦,大家觉得多少有些相知,硬着给硬着不退亲,也可以说得出口中。
易宗泽笑,舞阳郡主也笑。她再接下去道:“我等着,我心里多少有些佩服王爷,他对待我进府这样谨慎,那么对待别人进府,肯定也是谨慎的。再说由这件事上我更恨父亲,他收一位夫人好似园子里掐朵花。”
也是知书知礼养大的舞阳郡主只有一个烦恼:“从我来到这里,只在这院子里逛。王爷派来的丫头妈妈们都是好的,时常在热闹时套车要我出去散心。兄弟,你屡屡来信不让我出门一步,可知道我心中有多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