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姐儿又慢吞吞地道:“卖给江洋大盗不算通敌吗?”她面上懒不兮兮的表情,白寡妇看着一笑:“小兄弟,你家里有亲事没有,要没有,婶娘给你寻一门亲事。”这孩子,胆子大不说,还真可爱。
“我家里有十七个妾,二十多个通房,还有三门亲事等我挑。”真姐儿胡说过,陆少白也笑了一下:“不要乱说,这是正经做生意。”
真姐儿这才收起胡扯,微微一笑:“那就来做生意吧。”她刚才是一脸小无赖相,现在收起来突然微笑,在座的人全感到容光一振,这孩子气氛真是好。
“一共是三群马,我和白家、林家的马都在这里,你们几家抢着要,给个价钱出来你们自己商议。”关二从来是主角,他坐在正中间,摊开来不客气道:“我们只卖最高价的,银子不够的,对不住,明年您再来。”
鲁公孙几个人眼睛全看着真姐儿,来议价的还有两、三个不知道来历的人,也把眼睛放在真姐儿面上。
“小兄弟,我们说过,你肯定要跟着搅和,这一回,你先说吧?”鲁公孙也看觉得这小孩子透着怪异,说胆子大吧,他带的人也不多。这集市上最多的,还是安平王的士兵。而且离此几百里有安平王一支军队,一旦有事最多一个时辰快马就奔来了,这也是人人皆知。
要敢在这里闹事的,其实要吃苦头。因此鲁公孙觉得真姐儿应该是有倚仗,才在这里胡搅一通,他请真姐儿先说。
真姐儿是和赵赦说好,晚上在这里能拖一时就拖一时方便赵赦做手脚,她漫不经心地问道:“总共多少匹来者?”关二见她年纪这样小架子这样大,早就心不忿,忍气道:“一共是一千八百匹。”
“这马,我全要了。”真姐儿纤细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这手指“吧嗒”一下子敲上去,又是一下“吧嗒”声中,是大家的吸气声。
白寡妇也道:“这不合规矩,我们向来的规矩,不会全卖给一家。”林守温也道:“这是王爷的规矩,不是我们自己订的。”
“王爷的规矩?”真姐儿很是狐疑,白玉面庞上如螺黛的春山小眉头皱着,红唇中似讥讽又似不解:“你们还守王爷的规矩?”
这小子坐在这里大模大样,别的人面面相觑。觉得自己多少明白些的陆少白忍住笑竭力不说话,想到眼前这是个女子,又想到死去的宁儿。他房中丫头们不少,事先自己相中或是家里相中要给他当妾室的人只有那么几个,陆少白心中一痛。
奸细,出在自己房中。少年情愫,就此夭折在血泊秋风的深处。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鲁公孙不能再接受,他是商王的大管家之一,平时只有别人巴结他讨好他,就是来到这里是安平王的地盘,做为一个年年的大主顾,鲁公孙也从来是人上人。
对着一而再、再而三的真姐儿,说正经又不正经,拿着王爷在嘴里也可以评论几句,说她不正经吧,她小脸儿正容起来,又容光凛人。
真姐儿含笑:“我呀,”这就想不起来状,回身去问绿管和红笺:“我是什么人来者?”帐篷里坐的人面色都难看起来,一群大人在这里约他商议事情,他在这里装模作样。
“您是观风巡查使,”红笺和绿管一起笑眯眯:“是王爷亲封的。”真姐儿勾起手指敲自己的额头:“是了,我是观风巡查使,多亏你们还记得,我早就忘了。”
“咳咳,小兄弟,我们开始吧。”走神的陆少白从伤痛中醒来,圆转了一下。关二沉下脸,他通敌心中有鬼,厉声道:“观风巡查使,你有腰牌还是有官印手谕?”
真姐儿打一个哈哈:“手谕,哎呀,还没有来得及写。”红笺和绿管笑盈盈:“可不是,没来得及写。”赵如和赵意笑哈哈:“你要看,回来写了来给你看一眼何妨。”
“我说,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这位小公子,有银子就买马,没有银子就不给他马,咱们开始吧。”又有一个中年人忍无可忍开了口,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
帐篷里的真姐儿,也老实起来,这一会儿没有跟话,也没有接话,而是凝神认真听他们议价格。
“我要一百匹,加上两匹上好宝马,我出一万黄金。”鲁公孙说的时候,眼睛还是看看真姐儿。真姐儿不动声色,只偏着头对赵如示意一下,赵如从怀里取出一叠子龙头银票放在桌子上,最大的一张,上面写着五千两。
“砰”地一声,这桌子总算有人拍了,鲁公孙大怒道:“这马多得是,你何必和我抢?白天当着人不和你争论,这晚上么,”他嘿嘿冷笑几声,真姐儿接过话:“这晚上,你不要面子,可以和我争了是不是?”
“砰”地又是一声巨响,鲁公孙愕然,这不是有人拍桌子为他助威,也不是他自己再拍桌子,而是外面传来的呼喊声:“关二爷的帐篷里进了贼!”
关二跳起来,两步就到了帐篷门处,听身后那个小公子笑声又传来:“正在议价,你哪里去?”两道剑光把关二逼了回来,他怒目而视赵如和赵意:“你们是什么人!”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说到这里,记性又不好了,真姐儿又看红笺和绿管,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道:“观风巡查使!”
真姐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帐篷里的人:“我不是说过,这马,我全要了。”
外面呼喊声又重起来,夹杂着呼喝声:“小心防范,列队,快列队!”真姐儿关切的往外面看去,见帐帘子一把掀开,走进来一个衣甲鲜明的将军躬身一礼:“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