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嚅嗫中,这样说出来。
真姐儿方笑一笑,外面赵如和赵意一起进来躬身回话:“不知底细的人,请王妃三思。”小舞身子颤抖一下,仰起面庞看真姐儿。
一个妙龄少女在正中高坐,虽然她腹部隆起,面庞儿桃腮杏眼,还是一个妙龄少女。两边雁翅一样立着四个大小丫头,另外还有两个头戴珠钗步摇的妈妈也在眼前。
小舞自惭了。
少阳是小王爷,少阳以后的妻子也应该是这样的,少阳是商王长子,他一出商王封地就后悔,因为商王膝下,还没有立世子。
安平王妃不是名门出身,不过小舞看她面容上,全是舒展大方,全没有一点儿麻雀登枝头的样子。那神色泰然中,像是她本来就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小舞心里更加胆怯,自己以后,也会这样吗?
真姐儿踌躇一下,以免让小舞有准备一些,这才轻轻一笑道:“你要是机密事情呢,要去找先生;要是家长里短的话,我来听。”
“王妃,是商王府里的家长里短,请王妃单独垂听。”小舞双膝跪下垂泪,面前这个人光彩如玉,而自己,好似逃难的难民。
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
“赵如,请俞先生来。”真姐儿吩咐过,再对小舞和气地道:“你起来,等先生来到,再一同听你说话。”
真姐儿没有先赐小舞坐,庶民在王族面前,是不能随便有坐的。有坐儿,也要有个原因。眼前这个人,既不是老迈,也不是心腹。
这也是赵赦让真姐儿去怜老惜贫以前,循循教导过的。
俞道浩很快就到,他其实就在门外候着。出来为安全,腰中有剑,袖中有镖。王妃要是出了闪失,难以去见王爷。
听到喊自己,俞先生几步进来。真姐儿虽然身子不便,为着既是先生,又是表哥走时相托给了俞道浩。真姐儿扶着身边丫头的手,虚起了一起身算是礼节,再请先生坐下,对小舞嫣然:“你说吧。”
这房中一个人不少,反而多了一个人。小舞犹豫不决,俞道浩听过是商王府中的家长里短,他对真姐儿欠身子进言道:“既然是商王府中的事情,应该走驿馆里报上来才是。这不是可以擂登闻鼓的冤情,这是使节相交的事情。”
“姑娘,随先生去,有专人安排于你。”刚才一听到是商王府上,真姐儿早就警惕心大起。商王等周边诸王,没有听到赵赦说如何如何好。事实上也是,大家各自为政,各有利益,不可能形成以某人为中心的一个阵线。
这个舞技出群,鼓技出群的姑娘,也有可能是奸细。
“扑通”响声中,小舞重重跪下来。真姐儿颦一颦眉,为小舞而颦。光听这跪膝声,就可以感觉到痛。再看这跪的人,却似毫无感觉。她蛾眉淡扫,扫出来的全似忧愁;眸中轻染,染出来的全是泪光。
到这时候,小舞把心里想的犹豫全抛开。管商少阳和父亲修好后会不会不要自己会不会抛弃自己会不会与自己是陌路。小舞豁出去了,泣不成声的喊了一句:“是商王长子……”
“且住!”真姐儿和俞道浩齐齐喊了出来。小舞吓得一愣,见真姐儿轻挥自己柔细的手指,这姿势,好似春风中摇摆的兰花:“退下,赵如赵意,你们进来。”
俞道浩极是欣慰,眼前这个人就是艺高胆大的奸细一名,有自己和赵如赵意在,也不怕她。小舞愣愣地看着,见丫头妈妈们全行礼出去。王妃身前,换了刚才押自己进来的两个清秀小厮。
“你说吧,”真姐儿还是笑容满面,不过郑重地多。小舞不敢再隐瞒,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俞道浩皱起眉头,解决这件事情很简单,把眼前这个舞娘送给商王处置,商王父子两个人,自然就算修好。为了一个女人轼手足?俞道浩回想自己听到的商王长子商少阳,他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才是。
男人为女人迷情,在汲汲功名的男人看来,是件可笑的事情。俞道浩就觉得大不应该,商少阳丢下的,不是一星半点。
真姐儿只是笑,开始问小舞:“几时到的这里?”
“来了有六天。”小舞面上,还是惹人怜爱的怯生生。
真姐儿再笑问:“为何不对驿馆实说?”她如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有着一闪而逝的犀利,这犀利一闪过去,换上的还是柔和眼眸:“觉得哪些人可疑?”
俞道浩露出笑容,王妃果然是长大了。
小舞在这温柔语声中打一个寒噤,急忙分辨道:“并不是觉得有人可疑,是我们自己不放心,是……”
在真姐儿含笑注视的眼光下,小舞不得不说出担忧来:“是小王爷他担心,他说安平王新定不过数年,商王的人,还在这里。”
“哪些是呢?”真姐儿又心平气和地问出来。小舞急了:“我不知道,王妃,我只是一个舞妓。”
俞道浩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把一位小王爷弄到和家里撕裂,这一位,也是手段不小。
真姐儿还是笑得云淡风轻:“驿馆里的人屡屡推荐我,没有想过为什么?”
小舞一下子愣住了,小声道:“少阳,是觉得奇怪,不过等来等去没有等到有人去找他,我,就来找王妃了。”
这张晶莹年青的面庞上全是希冀:“王妃,少阳会是个好王爷的,请王妃……”
“哦,他会是个好王爷,”真姐儿笑着重复一次,见小舞羞惭,又惭愧,又有些不安,低垂下头去。真姐儿柔声安慰了一句:“你为他来寻我,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