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鼻子,我这眼睛,你长长眼睛好不好?”赵意再换上嬉皮笑脸,手指把自己面上指个遍,这神情没有一分是正经的,素日红笺最不能看的,就是赵意从不正经。
红笺退后一步,面色冷若冰霜:“要不是正经话,我走了。”从赵意身边绕过去就走。赵意在后面冷笑:“跳梁小丑我也扮了,你再不答应,我也不能强迫你。”
“是吗?你是跳梁小丑吗?”红笺忍不住回眸一笑。今天是晴天,日头照着这一笑回眸,没有百媚生,也是俏姿态。
赵意心中又动,面上冷笑起来,把袖子一拂:“这庙里有的是菩萨,你这红粉骷髅,各自散去。”
这绝决的样子让红笺一愣,转而一想王妃作主,也重打昂然的精神头儿,拎着自己的小茶壶回去。
在另一边,赵如截住绿管:“姑娘哪里去?”绿管极其正色:“王妃命我上集市上去,有好玩可玩的东西,给她买些回来。”
“这么巧,这差事我也有份。”赵如不同于赵意的嬉皮笑脸,他是一本正经走在绿管身边:“姑娘,亲事定下没有?”
绿管目不转睛:“与你何干?”赵如也眼睛只看前面:“菩萨有云,惜福才是正经事,姑娘,你惜福了没有?”
两个人才走出庙门,绿管腰一叉,正准备开骂,突然听到一阵昂扬的鼓声。这庙前面,不知道何时,来了一个舞娘。
“好大的鼓,”赵如只这样说了一句,手指着鼓习惯性的让绿管看。绿管也习惯性的看过来,如同两个人一起当差时一样。
大有一人宽的一面大鼓,鼓上有铜钉,上面蒙的厚牛皮。一个蓝衣羽纱的舞娘,跷起脚尖轻轻点在鼓身上。
她面带轻纱,好似朦胧中的一朵小花,在点点的鼓声中,似不受春风般的,轻轻抖动着。那腰肢,那手臂,皆柔软如丝,可弯可曲可圈可伏。低下来时似蛇舞,扬起来时似飞云。
鼓声渐响起来时,旁边人围得越来越多,议论声也多起来:“跳得好,”
“小娘子,你衣服穿多了,”
也有这样的调笑人。
绿管皱眉,赵如也皱眉。绿管看到赵如皱眉,对他绷紧面庞:“你皱什么眉头?”赵如喃喃道:“在这里跳舞,这个人,是冲着谁来?”
再看舞娘旁边并无别人,似乎只有她脚下的大鼓,随着她相伴一路。
鼓声渐急,先似天边雷声,再似惊雷在耳边。这雷声迅急旋急,旋急迅急着,轰轰隆隆中似有闪电,一下子把人劈开,又似弱水三千从天而降,以人以轻柔的安抚。
这安抚过,又是惊天动地的雷声,再就低低潺潺,水漫漫而出……
听的人已经心神随之而去,看的人早就如痴如醉。
“不好!”赵如先说了一句,绿管道:“有什么不好,我只怪她这鼓声重,会惊到王妃。”赵如冷笑:“她就是这个意思。怪事出来,必然有因。这一面大鼓打出来的声音,走出几里地也能听到。这就好像有冤情的人,要去衙门口儿擂登闻鼓,一擂登闻鼓,就要有事情。”
不过,她能有什么事情?家里冤枉死了人,还是受到什么冤屈。赵如大惑不解。王爷这两年,先抓的还是钱在手中。世家们有不关大计的违法事情,王爷都当没有看到。
“我进去问俞先生,你自己去逛街吧。”赵如扭头就走,绿管在后面似有赞叹的点头:“这倒是件正经事情。”
赵如不管,走进来数步,见到俞道浩和两个将军紧锁眉头走出来,将军们是粗声大气地问从门口儿回来的赵如:“外面怎么回事?老夫人正在烧香,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香才烧了一半,被这声音搅和了。”
“先生和将军们快去看看,不知道哪里来一个舞娘,哪里不好跳,正对着庙门口跳起来。士兵们去问话,她也不回答。”赵如刚说到这里,震耳鼓声中,见赵意也皱眉出来:“王妃有话,让敲鼓的人进来。”
俞道浩两道眉毛皱得快成一团,见大家都看自己,不悦地道:“好好交待她,送她进去。”难得出来进一次香,俞道浩对于有事情不觉得奇怪,不过心里骂这个人捣乱。
赵老夫人继续烧香,真姐儿在静室里坐下,听外面鼓声停下,面上露出微微笑容来。选在今天在这庙门口擂鼓,应该是找自己要话说。
登闻鼓一擂,就是天子也要出来的。赵赦亲自对真姐儿讲解了这一章,真姐儿想到这里,又要掐指算一算赵赦几时才回来。
生孩子以前,总是要回来的吧。
“回王妃,擂鼓的女子带来了。”赵如在外面回话,真姐儿含笑:“让她进来。”赵如应声是,在外面一把扯下小舞面上的轻纱,轻斥道:“好好回话。”把小舞推了进去。
真姐儿看着这一个俏蓝色轻纱的的身影进来,先笑容满面地道:“给她取衣服,这样子,冻坏了她。”
红笺去取衣服,这不是在家里是在庙里,除了老大人、老夫人和王妃添换的衣服有,别的衣服哪里有。赵意有办法,弄来一件和尚僧服嘴里说着:“罪过罪过,今天袈裟裹骷髅。”把这黄色僧服递给了红笺。
小舞披上这衣服,对着王妃是怯怯:“小女子有话,要单独和王妃说。”这件事情,总是关乎商少阳这商王长子的脸面。
刀光剑影中,伤的是自己兄弟;红尘轻骑中,带的是一名舞妓。
来到这里避难,既不是政治原因,也不是受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