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大人,在烛下沉思起来。
春风如果有寒冷的,那就是西北这春风。商少阳幸好是做为商王长子,从小也会武功,不然的话,他觉得自己也抗不住这里的春风。
回到房里第一件事,就是把手袖起来对小舞笑:“这里的鬼天,又不是倒春寒,居然冷成这样。要是倒春寒,还不要人命。”
小舞还是男装,在房中披散着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在火盆边,火光给长发踱上一层金色,小舞在这金色中似有玉一样的光泽,她微微笑:“少阳,我想为跳舞。”
商少阳面上露出一抹子会意的笑容,过来把小舞拥在手臂上,柔声道:“以后再跳,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安全,是夜里能睡得安稳的安全。”
这呢喃的语声让小舞微微心惊,她作为一个舞者拥有的柔软手臂捧起商少阳的面庞,在火光下商少阳浑然天成的贵气流露更多。
小舞是诧异:“怎么,你还不能安心,我们逃出来了,少阳,我们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去大食吧,听说那里有满地的奇珍异宝……”
见商少阳面上只有微笑,小舞有些泄气:“好吧,我也知道我在胡说。我知道你在想法子寻求你父亲的原谅,少阳,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为什么你要到这里来,而不是去别的地方?”
商少阳沉默了,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要到赵赦来的地方?他坐下来,拉着小舞坐在她膝前,对着火炭慢慢看着,又像是解释又像自语:“霍山王年纪大了,灵丘王也年纪大了……”
小舞耐心地道:“是,我知道,江阳王也是上了年纪。寻求援助,和年纪大小有关系?”她觉得滑稽,又为逗商少阳开心,红唇轻轻绽放,有了一声笑声。
“赵赦娶的这个王妃,是个平民,”商少阳深深看着小舞,看着小舞高挺玉白的小鼻子,看着小舞饱满无暇疵的额头:“再说赵王爷,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他很能打仗,他……”说到这里,商少阳像说不下去一样笑了,直接说出来:“他应该会理解我。”
把小舞抱在怀里,商少阳低声喃喃:“你知道我去找守城的萧将军,我身上还带着他亲戚的一封信,不想萧将军调了防,三个月前去了军中,这里换的是一个倪将军,他不认识我,所以这兵,我借不来。小舞,我们只能见赵赦,我们去找他。”
“你心里有我,”小舞泣起来,比花瓣更娇嫩的面颊贴在商少阳穿着黑色绸裤的膝上,泪水落在这黑色的绸裤上,又迅速被吸干。
商少阳温柔的看着她,小舞吸吸鼻子坐直了,严肃地宣布一件事情:“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要去军中找他是不是,我陪你一起去。你不能,也不可以丢下我。”
她端正的坐着,用认真的姿态说着这句话。
商少阳含笑:“是的,我们去军中找他。去了那里,或许我可以安心睡一觉。我和守城的倪将军聊了一会儿,他说没有王爷的手谕,任何人调不出兵来。”
门上传来敲门声,是驿卒张老五:“商大人,我送晚饭来了。”商少阳站起来去开门,小舞急忙把头发重新绾上。
张老五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上面放着白面饼,一盘子热气腾腾的大白菜,一大碗羊肉汤,另外还有小酱菜和空碗。
“还有南边儿的小菜?”小舞有些惊喜,过来不用筷子,用尖尖手指挟了一块放入嘴里吃了,喜欢的道:“这香油,味儿也纯正。”
张老五一面摆碗箸,一面接上话:“当然纯正。自从王爷来,这里变了又变。这冷天气,就是能保暖的羊肉汤,怕没菜吃眼睛晚上看不见,又加一盘子大白菜。以前是四个盘子四个碗,王爷说浪费了,就换成小酱菜。所幸这香油,还是南边儿来的,所以味道不改。”
“哈,你这是抱怨王爷吗?”小舞拿他开玩笑,张老五吓一跳:“当然不是,我们王爷来了,这里节余的多,节余下来的,也补贴我们。您问,我只是说说罢了。”
这个看上去肤皮雪亮像贴身家人的人,倒是挺会挑刺。张老五只这样想一下,就开始絮叨:“下午大人出去没有办成事吧,您呀,要么军中寻王爷去,不过听说前面在打仗,这打起仗来的时候,最好不要乱去。一个弓箭不长眼,一个大人您是办事的,您犯不着去冒那险是不是。我给您指条明路,去找王妃吧,不过王妃见不见您,这个就看您造化了。要说我们王妃,虽然年纪小,不过很能干,这才成亲没多久,这就怀上了……”
商少阳下午和倪观说了一下午饿了,拿起一块白面饼来咬一口,觉得挺香。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遇到这样爱说话的人也想听,让一让张老五:“坐下一起吃。”
“小的不敢和大人们坐,”张老五笑得贼兮兮:“我把大人们的晚饭侍候过了,我可以坐下来喝几口。我就是话多,您别怪我,您要是找王爷,去草原上,不合适。”他说着,还把手一挥:“要急着办事的,以小的来看,求王妃最合适。要兵要马的,求别人,别人不敢给啊,求王妃,那不一样……”
商少阳是面带微笑听着,小舞是有些皱眉。这人唾液横飞,这饭,还让不让人吃了?
好容易这个人出去,看商少阳,是三块面饼下肚,而小舞用自己的袖子护着,才只吃了半块面饼。
“出门在外,注意不了许多。”商少阳其实也恶心,不过他带着小舞和几个护卫一从父亲封地上逃出,先意识到的,就是自己失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