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姐儿站起来,四个女官近前给她理好首饰整好衣服,王妃礼服头冠也是早送到这里。再四个女官前面引导,陪着往大殿上而去。
这殿上黑压压的,两边站得全是人。
“王妃沈氏上殿。”礼官站在殿前高声唱颂过,百官们一起张着眼睛,看着袅袅如一株宝相花的沈王妃,姗姗步上金殿来,那头上的凤冠和衣上绣的彩凤,是分外的耀眼。
赵赦满面笑容看着真姐儿行过礼,命道:“安坐。”礼官再高声唱念过,真姐儿伸出一只白晰的手扶着一个年青貌美的女官,低头往赵赦身旁走去。
走到金阶下,赵赦起身迎了一步,接过真姐儿把她安坐在自己左侧的一个金座椅上。礼官见安坐好,再高声道:“百官见礼。”
礼乐声中,百官各整衣衫,各站好位置,齐齐的拜倒,齐声嗡嗡地道:“参见王爷,参见王妃。祝王爷、王妃中秋瑞祥,福兆绵绵。”
真姐儿难掩兴奋,不由得红着脸看看赵赦。赵赦没有看她,是目不斜视往前看着百官,沉沉地说了一句:“起来。”
古代权贵的威严,古代权贵的等级森严,古代权贵的奢侈,真姐儿今天又开了一次眼界。封地自治,中央集权,赵赦在自己的封地上,是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
前年差不多的时间在这里金殿下,赵赦亲口说出来查抄吕家的话,今天的他是露出微微的笑容:“吕大人最近劳苦,官复原职吧。”
吕大人涕泪交加上前跪倒:“多谢王爷,多谢王爷。”他似乎只会说这几个字,再就是一直在殿上叩头。这头叩得“咚咚”的,叩得听的人心里不无颤抖着。
韦大人听到王爷这句话,当然是心中忧愁。这吕家老儿又复了原职,以后自己的差使,可就当得不顺手了。
一个财政上两个人主管,好似一匹马槽上拴着两匹互不驯服的马匹。
王爷这是互相监视、互相监督。这是自古以来管理层的好主意,到如今,管理层还在用。不过赵赦用起来,像是更得心应手。
吕大人起身来擦拭泪水,心里激动和难过难以掩饰。前年在这金殿上和王爷顶撞,查抄了家产,死了不少门生故旧,三弟妹娘家全家,是满门抄斩在城外法场上。总算熬到官复原职的这一天时,吕大人心中如波涛起伏。
自己向来自命不凡,向来以为自己玩弄权术在股掌上,不想……可见人的聪明,不是四面八方、无时无刻都有效用。
吕大人在敛财上,才是真正的一把好手。他谢过赵赦以后,再进前回话:“今年赋税比去年多收了三成,新的茺地开垦了五千亩。在各处要道上让人张贴告示,新搬迁来入住者,农人第一年免租子,允许就近烧土为砖,伐木为柱,自己建盖房屋。商人第一年免税,第二年收三成,第三年收一半,第四年恢复原税……”
有钱的事情,赵赦听得有了微笑,听吕大人最后道:“灵丘王处和霍山王处,商王处和江阳王处都有信笺来,说我们这里拐跑了他们的子民。”
“哦。”赵赦漫不经心:“百姓们愿意哪里住,是他们的事情。”谁的封地上人多,生产力就高,收的税就多。与赵赦接邻的这些王爷和郡王们,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韦大人对于吕大人这件事情办的,是极其佩服的。这老家伙为了拉人来,写了无数告示让人一直张贴到各家王爷和郡王的封地上。人家要是不来找事儿,那就叫窝囊了。
“左将军,军中有什么事情?”赵赦听过,再问左俊杰等几位将领。衣甲声响中,将军们上前拜倒,一一回话:“格木顿娶了霍山王的长平郡主以后,越发的骄傲。说他自己算是皇家的女婿,这草原上,以后他说了算。先和章古打起来,又屡屡进犯灵丘王、商王和我们的领地。王爷回来以前才打了一仗,因为没有王爷的话,没有对他下狠手。”
赵赦听过面无表情:“不像话!派个人去见他,就说我的话,让他收敛些不许过界。他要是过了界,我也不客气了。”
将军们满面喜色,格木顿是好了还想好。他所管治之处,有群山不高,但是茂密。里面山洞里,一直有人说产拳头大小的狗头金。安平王和其所属的将军们,早就想打这狗头金的主意,一直没有动,就是没有借口。
接下来说明年的雨水,说今冬的雪花。真姐儿坐在那里,深深感受到身体健康的重要性。头上的凤冠渐往下坠,小脖子后面,也开始酸起来。偷眼看赵赦,从刚才自己坐下来就是这个端坐的姿势,到现在还是这样姿势不动,而且说话声中气十足,还是精神抖擞。
赵赦本来还想再多问一些,那真姐儿今天就受罪了。幸好赵赦及时发现真姐儿不时的悄悄动一动脖子解酸痛,这才露出笑容吩咐人把中秋的赏赐一一封赏过,命百官们离去。
最后一个官员走出去,真姐儿呼地一声吐口气,用手赶快扶着自己的小脖子,同时对赵赦不无佩服:“表哥,你天天要来这里,真是厉害。”
光这坐功,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倒不是天天来,不过坐这半天不算什么。”也是珠冠礼服的赵赦携起真姐儿,一只手给她捧着头上凤冠,自己也皱皱眉:“是重了些。”
斜眼往身后女官们身上看看,一个女官躬身道:“回王爷,这凤冠是十足赤金打成,共花了一百零六两赤金。”
真姐儿“叽”地笑了一声。一百零六两赤金?按古人十六两为一斤算,也是六斤多重的东西,再加上装饰用的宝石、碧玉和若干大小不等的珍珠,真姐儿粗算一算,自己顶着在殿上端直着坐了半天的这个头冠,足有十斤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