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赦忍住笑,还是认真严肃地道:“表哥的意思,是船上风,比陆上的要大。”真姐儿这一次听过,是揣摩了一下才重新笑颜:“嗯,果然是这样的。”
见赵赦转身往船舱里去,真姐儿跟在后面又明白过来,气恼的在赵赦后面和他理论:“还是讽刺我,草原上的风,比船上的大。”
赵赦抚着真姐儿肩头把她带到船舱里安置在榻上,自己回到书案前拿起一件公文:“依我说,你坐在这里陪我一会儿,不是更好。”
往外面喊赵吉:“取姑娘的纸笔来。”赵吉在榻上小桌子上安放好绿玉砚,翠管笔。真姐儿往窗外看看碧水长天,突然来了兴致:“取我画碟子来。”
刚说过见赵赦笑一笑,夸奖道:“真是个好孩子。”这个好孩子把鼻子皱一皱,看着人摆下石绿赭黄等几色颜色,取过一支小染,对着窗外长天,细细的勾画起来。
画到一半,赵赦轻轻走过来在真姐儿身后看看,见她沉浸在画中,负手又轻轻走开。这琴棋书画的本事真姐儿虽然不说是多出色,却是一样一样的从头学过。
夜色渐来临,船上摆下酒宴,夫妻两个人一个是能饮酒的执着酒杯,一个是不能喝只陪着香茶。到睡下时,赵赦轻抚着真姐儿,听着她细细的鼾声和船行的水声,心思起伏着不禁想起母亲的话。
真姐儿说有,就不定就有了呢。
成亲几个月,到现在一直没有。赵赦轻轻吁一口气,在京里事情太多。回到自己封地上,不是紧急的事情,自己是可以随意的。
窗外月色明亮,星星一闪一闪在璀璨的夜空上。赵赦微闭上眼眸,说不定今天晚上,真姐儿就有了呢。
为着霍山王的亲事订得日子不巧,订在七月中。赵赦又不想把中秋节过在路上,一路船满帆紧摇舵,总算赶在八月十五那天的上午,回到封地上。
“表哥快来看,咱们到了呢。”西北天气冷得早,船上又风大。真姐儿早早穿上新的桃红色刻丝牡丹薄锦袄,头上戴着卧兔儿,手指着码头喊赵赦。
赵赦伏首公文中,这是一路快马跟着船送来的。听到真姐儿欢快地喊自己,只是回话不抬头:“等船靠岸还有一时,你坐着吧,让人取你大衣服来,外面想来,是北风吧?”
长年在西北行军的赵赦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天气。
“我出去看看,”沈家也在西北,真姐儿也知道是北风。不过坐了这么久的船,也盼着赶快上岸。丢下这句话,人自己打帘子出去。
因为没有披大衣服,到了外面甲板上风中,先打一个哆嗦,然后回来告诉赵赦:“果然是北风。”
“一定自己出去吹一下,才知道是北风。”赵赦责备着,还是没有抬头。真姐儿在明窗前坐着,看着船夫们停船靠岸下跳板,又过来了:“到了,我早说到了。”
赵赦不慌不忙,这才把头抬起来:“不用急,把衣服先穿上。”红笺和绿管送上一件大红色绘凤凰云彩的披风来,真姐儿对镜照一照,回身见赵赦只加了件薄薄披风,就算是妆扮完毕。
码头上接的人依然是不少,韦大人和吕大人带领着官员们都在这里。这里众人今天最想看的,是在京里成亲册封过王妃的沈王妃。
见她依然是面有轻纱,被王爷携着走开船来。隔着轻纱,可以见到她似有笑容。想来她应该笑才是,这一个大家猜测许久王爷会不会悔婚的亲事,总算成了真。
真姐儿还是马车,赵赦还是骏马,官员们簇拥其后随着,一直到王府门前也没有散去。真姐儿下马车时是奇怪了一下,再一想今天是中秋节,她明白过来,想来表哥对官员们,还应该有抚慰才是。
车门打开,长身的赵赦立于车外,习惯性的把真姐儿抱下马车,给她理一理衣衫:“随我来。”
以前进王府是甬道往正厅去,这一次不是。大门进去正厅以后,真姐儿着实的感叹一下。
一座大殿现在眼前。
这王府到底有多大?真姐儿到目前为止,她没有完全走过一圈。没有想到这正厅之后,另有这样金碧辉煌一座大殿。
当然没有宫中的大,不过那白玉石的狮子,汉白玉的小桥,都让人要叹为观止。这叹为观止的意思还包含着,居然是自己家的。
桥下面这样天气,还有鲜红色的几尾游鱼。
跟随在赵赦身后的真姐儿一时性起,好奇的伸头看一下,再嘻嘻笑着,追上赵赦的脚步。等明天歇过来,再来游玩不迟。
站在汉白玉的小桥上,才看到这大殿的正门开在别处,难怪是在正厅之后,而不是一进来就可以看到。
琉璃在这里随处可见,赵赦把自己的这座大殿按制修得分毫不差,有些东西成色,如玉座椅,金殿柱,成色是相当的好。
不用回头,也知道真姐儿在这里必定是好奇的。赵赦停下脚步,慢条斯理的交待真姐儿:“去吧,一会儿宣你来,不要错了什么。”
四个羽衣秀裳的女官盈盈近前来拜倒,真姐儿低声答应着:“是。”在女官的引导下往殿后去,见这里高阁宽堂,只见威严。
“请王妃安坐,女官见礼。”一个服色有品阶的女官笑容满面高声唱颂过,真姐儿被引到正中镶满宝石的椅子上坐下,近二十余名女官拜倒:“参见沈王妃。”
这些女官们,全都是服色有品阶的。
问一问她们各司何职,真姐儿菀尔,居然还有给王妃洗笔的。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左右,外面有人进来行礼:“王爷宣王妃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