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就此开始:“她还不是我的表亲,是我们这一房里四老爷的表亲,我们借着王府的光儿,自己称一声老爷,其实王妃您也看到,全是王爷和老夫人照顾我们许多,这日子才得过。看我,又扯远了。”
真姐儿含笑,把手边一盘果子推一推:“您用些,再慢慢说不迟。”王三娘面前也有,她道过谢取了一枚,慢慢地说起来。
“她年青的时候漂亮,不管是谁见到,都夸她是九天仙女。她自己也明白,一心一意想嫁一个好人。”
真姐儿心想,想嫁一个好人的,不仅在古代,在现代的,也一大把。当然嘴硬说自己能挣钱,自己挑男人的,把这生活说得像是她自己一个女人,能主宰一切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果然老天也成全她,十五看花灯。她遇到左光禄大夫家的长子,这亲事,也成了。”王三娘说到这里,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愁眉:“太大的福气,所以压弯了她。她成亲后三个月,就出事了。”
真姐儿心里一跳,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赵老夫人为让王三娘到自己房里来说。这一个人,是拿生活中活生生的事实来教育自己的人。
“太情热,事情就能出来。先是为着姨娘生气,七姑奶奶看过不少书,也会认几个字,说书上,也有一心一意的人,说她丈夫既然娶了她,也说过一心一意的话,就应该说到做到。”王三娘说过,真姐儿心中一凛。
在宝马上笑或者是在自行车上哭?这句话会说的人太多,只是既然明白有这句话,还说什么?还需要辩证什么?不需要再做任何事情。
也有人会说男人会……,猪都会上树。既然会说,心中不明白,其实也只是见话学话,说一说罢了。
要是明白的人,说都不必说。
真姐儿深思。赵赦风流与否,其实与她没有半分关系。是丈夫?就规定要婚后专一?现代都做不到,对着一个古人计较,有用吗?
没有用的事情,自己气自己哭自己郁闷,何必?
“七姑奶奶是个性子硬的人,她先是和公子生气,三天好两天不好的,再就是她勾搭上了一个男人。”王三娘说过,真姐儿也不奇怪。
王三娘继续往下面道:“勾搭的这个男人,也是有权势的人。是家在外地的二品大人的一个公子,生得面如敷粉,而且会说花言巧语。七姑奶奶动了心,以为他会带她走,以为从此就过上一心一意的日子。”
结果没有,真姐儿已经猜出来:“可有事实?”王三娘唉声叹气:“哪有事实!高门大户的,寻常身边也有一、两个丫头跟着,这个男人只是一个风流浪子,只是想打偷香的主意。别说事实,就是面也没有见过。他买通一个庙里的姑子传话,快要入港时,他要离京,这事情就散了。”
“那后来呢?”真姐儿再问下来,王三娘道:“后来她就更糊涂了,一心一意要去找这个人。其实面也没有见过,就是几句说他以后会一心一意,不再睡别人的话,她就信以为真。她一心里想要和离。”
真姐儿笑一声:“真有和离的事儿?”真姐儿觉得自己念的书少,就没有听说过。王三娘冷笑:“人家是什么家庭,怎么可能会和离。人家要名声,怎么可能会和离。那一家子人也不是喜欢杀人的人,劝她无用,对外面说她病了。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她就病下来,后来,就一直幽禁着。她十六岁成亲,十九岁被幽闭,一直到如今,她是三十七岁,有十六年。”
抿一抿唇的真姐儿并没有伤心落泪,这并不是激情磅礴的动人深情,也不是游刃有余手段后的险败,这种事情听起来,只是一个不成熟人罢了。
真姐儿不禁反思想自己,成不成熟?成熟的人说话办事,应该是什么样子。她默然一时,对王三娘道:“几时带我去看看她,我想看看。”
王三娘满口答应:“今天就行,我上次去看她,是约好了今天去给她送些吃的。倒不是人家没有,而是她被幽闭,人家家里是姨娘当家。所以在外面人看起来,这一家人并没有再填房,也没有扶正别人,还是一家有情意的人。”
真姐儿出神的笑笑,这才是成熟人办的事情。从外面人来看,亏待的地方不是太多。抱着一心一意死钻牛角尖的人,还是不多。
觉得生命诚太贵,爱情价更高,或不一心意,宁愿把命抛的人,还是只有少少的几个人。
当下命备车,让人回过赵赦和赵老夫人,和王三娘同去。王三娘是千恩万谢,在车里一路上没口子的说个不停:“王妃肯去看她,她家里人会对她再好些。”
车行不过一刻钟,就到了七姑奶奶婆家。真姐儿这才知道,离得如此之近。王三娘上门来,对门上人道:“安平王妃来拜我们家姑奶奶。”
王妃?守门的人也看到门外七香车,金碧辉煌。见从人众多,三、四个丫头扶着一个身穿大红色飞凤服色、面戴轻纱的人。
这飞凤服色,不是一般的人,可以乱穿在身上的。
门人赶快哈腰:“您老候着,我这就进去回报。”进去不一会儿,里面匆忙出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人,年纪约三十多岁,肤色晶莹玉润,美眸中漆黑一点瞳仁,看上去让人醒神。她半点儿礼节不错,而且是慌里慌张赶来,近前在真姐儿面前大礼拜到:“不知道王妃今天过来,所以我们接待来迟了。”
王三娘对真姐儿道:“这是姨娘。”真姐儿微笑让她起身,歉意地道:“我当了不速之客,你不要怪我才是。”王妃出行,为免得对方失礼,至少也应该先告诉别人一声。真姐儿也知道自己这样子是不速之客,也解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