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真姐儿的心里,觉得自己要过的,将是一个心不甘情不愿,坐等赵赦纳妾有侧妃等老的日子。
在她心里,以后赵赦对自己,全是为着规矩为着给人看。没有想到的是,今天赵赦,让真姐儿发自内心的感动。
她想到西平侯府的三公子裴虔钊,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或许在他心里他觉得是大家都解脱了,不过解脱三少夫人的办法许多,未必要杀死她。
三公子能摆脱家族而上进,也是一种办法。而裴虔钊选择的,是让人说不出话的法子。
“表哥,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疼我?没有想到你和西平侯府三公子不一样?我没有想到……”真姐儿对着烛光下冷脸的赵赦王爷,说出这一番话到中间,被赵赦的眼光把另一半给瞪掉。
赵赦狠狠瞪着真姐儿,在他看来,他救真姐儿是本能,也是他应该这样的做的。他这样做过了,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出人意料的伟大。
对着小嘴儿里巴巴不停表示感动的真姐儿,赵赦王爷只有一句话:“你和清源王在那里说什么?”
“呃……”真姐儿一下子语塞,再就辩解:“表哥你来晚了,要是你来得早,就能听到殿下说的话,要是你听到他说的话,你也会向着真姐儿的是不是?殿下他和别人一样,拿我是商人之女的话来讽刺我……”
一记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在真姐儿头上,赵赦勾起手指,脸色板得像千年寒冷下的石头,把手指敲在真姐儿被清源王羡慕如花瓣的额头上,真姐儿话一下子止住时,赵赦严峻地问道:“为什么和他单独在哪里?”
“为着讽刺他!”真姐儿垂下头,双手抚着额头揉呀揉,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
赵赦的手指轻晃着,一时找不到地方敲。低头的真姐儿在烛影里看到他手指还勾着晃着,就不把头抬起来。再用自己的双手,把额头护得更紧。
“要不是我及时回来,你可怎么办!”那刺客剑术厉害,赵赦到现在心还在跳,如果不是他及时的算得准确,真姐儿已经血泊中。
一想到真姐儿在血泊中,赵赦王爷的心就跳得厉害些。这是他在遇到大仗前,也少有的事情。想到这一点上,赵赦举起手,绕过真姐儿身子,重重拍打在真姐儿身后的小屁股上,嘴里再斥道:“不听话的孩子!”
真姐儿“呜呜呜”,哭得很是伤心。宫中表现出聪明才智的真姐儿,叉着腰斥责清源王的真姐儿,又被打了。
烛光下,真姐儿站着也不用帕子,是用双手擦拭着泪水:“下次不会再这样了,表哥去打清源王吧,去打一顿狠的。”
赵赦看着这个娇泣泣的孩子,突然想笑。烛光圆晕,把这一对人圈进光晕中。真姐儿呜呜,丢人,又打人家那里。赵赦,是忍俊不禁,哭,又开始泪珠儿如线滚。
摇曳红烛下,这两个人一个站一个坐着,直到房外有人回话:“老夫人问王爷,天晚了,可以回家去了吧?”
真姐儿还站在身前哭泣,赵赦对房外道:“去回老夫人,我们就来。”真姐儿用力七擦八擦把面上泪水擦干,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胆子不小,泪眼婆娑着对赵赦抗议:“以后不许打人!”
那哭得湿润的眼睛微红肿,鼻子一吸一吸的鼻头有些红,小嘴因为哭的原因,光看上去就是软软,让人很想亲一口。
赵赦王爷,就是想亲一口的这个人。他把真姐儿拉到怀里,真姐儿大惊失色用力扭动身子挣扎着带呜呜:“不许打人,”
“打不乖的人。”赵赦嘴角带笑,把真姐儿揽在自己臂弯。另一只手上拿着丝帕,就着烛光细细地给真姐儿擦着泪水,把她面上鼻冀处都擦得干干净净,才叹息似笑一声:“这下子可干净了。”
再问真姐儿:“这泪眼出门要是风吹不干,母亲见到问你,真姐儿如何回答?”真姐儿贴在他怀里,又觉得袭人的温暖笼罩全身,轻轻地回答:“雪地里滑,我摔了一跤,所以哭了。”
赵赦带笑道:“就是这样。”刚说过,真姐儿轻抬起眼眸看他,再说了一句:“以后表哥再打我,我可不替你瞒着。”赵赦刚笑着哼哼两声,真姐儿垂下眼敛,又极乖巧极柔顺的认错:“今天是我不好,表哥要是你伤了,我会很内疚的。”
烛光红晕在真姐儿垂下的眼敛下画上一个半圆形的一块暗影,在这暗影衬得真姐儿眼角及额头,全是如羊脂白玉一样柔细。
一心忏悔一心认错的真姐儿在歉意中说出来这句话,同时在她的心里还在后怕着。
赵赦笑容多多看着这个孩子,刺客在此,应该是自己和清源王招来的。与面前这个我见犹怜的孩子,是半点儿也没有关系。
轻轻一吻,印在真姐儿额头上。真姐儿惊慌抬眼到一半,又明白不必多看,再匆促垂下来把眼光落在赵赦手上。
拉起这只手,真姐儿从赵赦怀中站起来,羞答答地扯着他往外面去:“姨妈要等急了。”赵赦笑一声,反手握住真姐儿的小手,叮嘱道:“外面雪地滑,小心摔倒。”
这句话和真姐儿刚才要说给赵老夫人的假话不谋而合。真姐儿下意识地抬起头,见烛光从赵赦照过来,在他身上染上淡淡的晕色光泽。
这光泽中的人,本身就是位高权重,炙手可热的王爷。真姐儿叹息似地呻吟一声,引来赵赦一声相问:“怎么了?”还是继续扯着他往外面去:“表哥咱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