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点一点头:“听到了。”真姐儿盈盈施礼过,红笺打起帘子让她进去。赵赦往书房里来,对着天空中灰蒙蒙夜色看看,对身后赵吉道:“要下雪了,明天让人去迎一迎。路上下雪,送贡品的车子就要耽误。”
赵吉答应过,跟着赵赦回书房里去。赵祥也还没有睡,一起服侍赵赦睡下来。赵吉对赵祥招手悄声道:“说个展先生的笑话给你听。”
两个小子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说过,赵祥掩口险些在静夜里笑出声来。赵吉小声道:“你说明天,咱们敲不敲他酒?”
“不敲白不敲,明天我去对他说。”赵祥乐不可支,和赵吉这样约定下来。
夜里飘了几点小雪,到早上时赵赦和平时一样早早起来,院子里小厮们在练拳脚,安平王在射箭。
拉百石弓是力气大,而快箭手拉弓取箭都要比别人快,这就是练出来的才行。
真姐儿鬼鬼祟祟,从院门外往里探进头来。红笺和绿管跟在后面又是要笑不笑的样子,姑娘在自己家里,好像是做贼。
头刚一伸进书房院子里,真姐儿的眼睛立即被吸引住了。小厮们拳脚带风,或高跃或低伏,都是矫健身影。
再看赵赦在举弓,真姐儿眼珠子都直了,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快。”
再看下去,人就站在书房院子门口正大光明站着。除了离门近的两个小厮笑眯眯行了个礼:“姑娘早。”
别的人是该干嘛干嘛,像是没有看到真姐儿。
真姐儿大大方方沿着院子墙根儿走到赵赦身边,笑逐颜开地请了个安:“表哥早。”赵赦道:“真姐儿你也早,这么早有事情?”
“我陪表哥,”真姐儿又义气上来了:“我陪着你。”赵赦觉得自己硬生生被真姐儿搅了这一个清静的早晨:“再睡吧,这天亮起来还有会儿。”
依然是黑暗的夜色中,赵赦这才看到真姐儿身上穿的什么。他不由得笑了一声,那件银红色绣梅花的箭袖衣服,让真姐儿穿是很是好看。
这样的一个冬天早晨,真姐儿得已留在书房的廊下,身上又加了一件赵赦的厚披风,这是安平王到最冷的时候才用的,现找出来给真姐儿披上。红笺送上手炉,赵吉在廊下生起火盆来。真姐儿坐在这里,看了一个早上的热闹。
“进去回母亲,姑娘我留下用早饭。用过要上课,中午再进去。”赵赦索性把真姐儿留下来,到早饭时候,带她进去用早饭。
刚喝了一碗碧盈盈的绿畔米粥,外面赵吉进来报信:“王爷,卫将军有信来。”真姐儿知趣的低下头,认真专心吃饭。赵赦倒是没有在意真姐儿在不在,他又拿起一个象眼小馒头,对赵吉道:“说吧。”
“伍将军昨天,又把粮草给江阳郡主送了过去。”赵吉说过,赵赦忍不住一笑。这笑容有得色,坐对面的真姐儿也感觉出来。赵赦是含笑了:“好。”
说过赵吉出去,赵赦心情明显又好一些,给真姐儿挟菜:“多吃,跟着我用饭,吃少了可不行。”真姐儿乖巧地答应一声:“是。”眼珠子溜溜转在赵赦面上,突然开口嫣然道:“恭喜表哥。”
“恭喜什么,恭喜我少了粮草,还是恭喜我要养别人的兵马?”赵赦和真姐儿开起玩笑来,真姐儿想一想才小声地道:“这应该,是表哥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然怎么会笑得那么开心。
赵赦沉下脸来,真姐儿低下头赶快装吃饭。耳朵没法子掩起来,听着赵赦又要教训人了,是语重心长:“不要卖弄聪明,有这聪明多吃饭吧。”
真姐儿忍俊不禁,轻笑声把要送到嘴里的粥吹得“扑哧”响了一下。哪有人聪明,是用在吃饭上的?
听起来像是饭桶一个。
城外天寒地冻,江阳郡主也刚晨起,接过送上来的粮草帐本看着,先还是很喜欢:“表舅果然是照顾我们。”
江阳郡主自己随身带的钱足够,不过这里能有,比就地采买要好的多。一万人的饮食在城里也好,在集镇上也好,买起来造成哄抬物价,江阳郡主还不想有这样的哄动。
再往下看,江阳郡主面色变了,眉头渐渐耸起,眉毛渐渐往一处紧锁着,那脸色原本是白里透红,现在越来越白,马上就要发青。
“啪”地一声把手上的帐本重重摔在雕海棠花的酸枝木书案上,江阳郡主是大怒:“岂有此理!”大怒过是恨恨:“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挥袍袖:“我找他去!”走出去两步,又沉着脸停下来吩咐人:“请伍云封将军来,说我有要事,让他就来!”郡主已经气得身子发抖,咬牙道:“说我请他用早饭!”
传话的人就这么去传话,被江阳郡主称之为“表舅”的伍云封将军是大步流星,兴高采烈而来。
在伍云封将军看来,论理儿,江阳郡主也应该请自己用早饭。要知道自己从她一到,就把军营地点为她整理好,粮草也先准备好,京中的各项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伍将军兴冲冲而来,想着郡主会请自己用什么早饭?
军中从来饮食一般,就是在京里这样太平的地方,也不能和伍家这样的世家里相比。隔上十天半个月才回京里去的伍将军,听到郡主的早饭这几个字,先就食指大动了。
这早上天冷,来上一碗红枣粥,再来上几块新出锅的核桃点心,肯定是暖身子的。
眼见到江阳郡主的大帐出现在眼前,伍将军又自得一下。是应该好好谢我,这帐帘儿上绣着喜鹊登枝的好彩头,可是自己亲自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