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赦逗真姐儿:“你一件也没有?”真姐儿揣摩过他的笑容,觉得可以撒娇,把嘴噘得高高的:“一件也没有。”
“把你惯的!”赵赦责备地说过,真姐儿低下头是忏悔状。房中静静只有两人,再就是点的十数根红烛,不时有一根爆了灯花“啪”地一声。
赵赦仰面歪着,若有心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眼角看到真姐儿悄悄抬起头,在自己面上飞一眼,又飞一眼。见自己全不理睬它,低下头拿过她改良的那件宫装,又静静地作起来。
“你要做到什么时候才睡?”赵赦被忽视,很是不悦。真姐儿委屈地喊了一声:“表哥。”不给做,自己做一件还不行?
赵赦没好气地站起来,真姐儿也跟着起来,刚说一句:“表哥慢走。”赵赦道:“跟我来。”真姐儿愣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
正要走,看自己身上衣服不多。忙急急喊红笺:“拿衣服来。”再喊赵赦:“表哥等等我。”赵赦背过身去,听到身后重新有衣裙走动声时,带着真姐儿出门去。
出过门在廊下才回身看真姐儿,是厚厚的一件豆绿色孔雀妆花金银线绣的锦袄,外面披着金碧辉煌的一件大红色斗篷,月光从她头上的梅花白玉凤头簪子穿过,斜斜照在真姐儿脸上,是笑逐颜开的表情。
赵赦点一点头:“这也罢了。”还算厚实。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外面去,来到真姐儿说的摆放东西的院子。上夜的人已睡,赵赦让人喊起来他:“各房中掌灯,我带姑娘来看一回。”
真姐儿喜形于色中,是格外讨好:“表哥,我少要几件,不会要得太多。”赵赦又没有好话:“给听话的孩子。”真姐儿没了话,跟在赵赦后面去看他少年时的东西。
一枝一枝烛火点起来,房中的东西让赵赦也感动。因为显哥儿年纪还不大,所以拿出来的东西,是从赵赦十岁左右的衣袍全在这里。赵老夫人,是一样一样收得齐全。
真姐儿又看一回,还是兴奋莫明。手摸着一件缠丝战甲,是无限艳羡:“表哥,你十二岁的时候,就比我现在还要高了。”光这战甲,就有真姐儿那么高。
“这上面还有剑劈的痕迹,是我和人比试,被劈了一剑。”赵赦成天在公事之中,今天在这房里看到自己少年时的东西,回想往事,嘴角边也悠悠。渲染在往事中的赵赦不由自主问了一句:“真姐儿,你小的时候,记得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真姐儿愣了一下,面上出现一抹伤感。往事?就是想起来,对于异世人来说,也只有伤心的。她把这伤感迅速掩饰下去,面上露出的还是嘻嘻笑容,手里扯着缠丝战甲不松手:“表哥,我要这一件,这一件给了我,我可以好几天不缠你。”
真姐儿一不小心,说了一句实话。
“为什么?”赵赦悠悠地笑着,举手毫不犹豫给了真姐儿额头上一记轻敲。这悠悠情绪让王爷也说了一句实话:“为什么不缠着表哥?”
真姐儿立即道:“缠得多了你就不给了。”赵赦朗朗笑了一声,这房里的红烛不住摇曳着,似乎为赵赦笑声所动。
这摇曳的红烛晃动着,地上墙壁上赵赦的影子也一起晃动。在这晃动中,真姐儿眩惑了。下午荣夫人悄悄对自己说:“姑娘好福气,王爷可是朝中数一数二的英俊人。”
现在这英俊笑容吟吟,笑声朗朗,在红烛下,让人眩目。真姐儿心底悠然欣赏了一会儿,再想想清源王,他是多了贵气几丝,却少了赵赦的气势。
这气势,应该是战场上将军独有的吧。
刚觉得清源王有贵气,真姐儿再认真端详一下赵赦。京中世公子出身的赵赦,也并不差。只是他气势独有,掩盖了纨绔许多。
“红笺,把这个小弓箭收起来,表哥给了我。”真姐儿喜笑颜开喊红笺。随着赵赦的脚步再走几步,又手扶着一个马鞍不愿意走:“这个也给我吧。”
这是一个雕花镶珠玉的马鞍,赵赦回想起来:“这花里胡哨的,我就没有用过。”金镫银鞍是有,不过战场上与士兵们同甘共苦的赵赦,是不喜欢用这样的东西。
“绿管,让人把这个收了,放在我的小黑身上。”真姐儿乐得不行。那马鞍上,浑然天成嵌着一左一右两把短剑,是和鞍具原本就在一起的。
又有数件衣袍,是赵赦从来没有穿过的。一看到,赵赦就要笑:“母亲这些衣服做得不好,我不肯穿,她当年很是生气。”取过一件绣着梅花朵朵的银红衣服来,赵赦放在真姐儿身上比一比:“这颜色这花样,就应该是你的。”
银红色的男人衣服,安平王都没有见过有几个人穿过。宫中皇子们爱俊美时倒是穿过,外面的人,是穿得极少。
真姐儿乐颠颠地照单全收,跟在后面捡一堆东西。再出来,北风更重,却吹不走真姐儿的兴奋。赵赦送她到房外就停下来:“进去睡吧,明儿早起。等西北的贡品入京,有你好好看的时候。”
凡是能给真姐儿的,赵赦都给了;所以不能给真姐儿不能让步的,赵赦是不会让步。
真姐儿今天晚上是喜出望外,答应着又抬起头仰视高高的赵赦含笑:“表哥,我明天早上去给你请安。”
“你这贫嘴的孩子,不给你东西就不请安了。”赵赦被逗笑,打趣道。真姐儿摇摇头晃晃脑袋:“明天的特别有诚意。”
赵赦失笑,拎一拎真姐儿的小耳朵,温和地道:“白天的事情,不许再哭了,听到没有。”白天的事情?对着英俊而今天晚上特别疼爱的赵赦,真姐儿早把白天的事情丢到脑袋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