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斜斜的从亭子上角照过来,把赵赦眼角的笑意尽皆染上阳光。真姐儿莫明的红了面庞,觉得心中暖洋洋。
清源王若有所思看着真姐儿长裙曳地离去,身前抱着的一只猫,不时甩一甩肥大的尾巴。脚下跟着的一群猫,是簇拥着她离去。
美人儿离去在这繁花中……清源王一时看得痴了。身边的赵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就是眼角跳了一下,唇边多了一丝淡淡的不屑。
这位太子最钟爱的皇孙,应该是色胆才这样包天。
几步处,姗姗走来荣夫人,她是和另一位容夫人见到真姐儿离开,携手并肩过来,含笑相请:“王爷,那花不错,姑娘戴不完,我们也想乞一朵。”
赵赦回身看看清源王送的牡丹花,刚才给了真姐儿一朵,还有不少在上面。赵赦正不喜欢这花,这就有了借口。对着清源王含笑道:“殿下,你这花入了别人眼,分了吧。”
清源王从赵赦出来,就一直受冷落时受冷落,吃话的时候吃话,他不愿意分。笑对两位夫人道:“虽然这是我送给王爷的,王爷来问我,我要请夫人们别处寻花了。”
荣夫人和他也较熟,只不是情人就是。当下笑得不客气:“殿下这花虽然好,不是这园子里最好的一株。我们就要走,也不算薄了您的情分。”
前面还有一株牡丹,是安平王府自己有的,比这一株是分毫不差。
赵赦哈哈笑了一声,对清源王道:“如何?和夫人们是缠不清的。分了吧。”说过这句话,赵赦并不像对真姐儿一样亲手摘取,而是又捡了几株命人:“剪下来,请客人们簪花。”他说过,对清源王拱拱手:“今天客人多,我再往别处看看。”
这株子牡丹花彻底变成枝叶,安平王也离开了。
一路北风和两边花香中,赵赦走到红叶林下。“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江阳郡主也是一身红衣,从红叶林下闪出身来,笑靥如花对着赵赦盈盈放下礼来:“西北又大捷,王爷今年这一个年,应该是高枕乐安的。”
今天的江阳郡主打扮得与军中的戎马红妆不同,今天实实在在的是红妆。头上是偏着的坠马髻,上面来时就插着两朵大珠花,又多一朵牡丹花,显得人也娇艳花也颤颤。
再看她的衣服,是大红色宽袖宫缎面绣百花的宫装,人站在红叶下,像是另一株红叶在这里。
虽然换了衣服,赵赦对她还是不客气。偏着身子还过礼,安平王左右找着:“小王爷不在?世子不在?”
江阳郡主笑得含蓄:“我几时招过他们这样的护卫,王爷的客人在哪里,应该问您的家人?”赵赦淡而无味地给了江阳郡主一个笑容,漫不经心地扯了一个话题出来:“郡主好兵马。”
这是第一次,赵赦把兵马二字同郡主连在一起。以前就是话中放在一起说过,让人听了也是浑然分开的感觉。
江阳郡主眼睛一亮,这一亮神,容颜更堪比红叶亮丽江。她想笑得谦虚些,又实在合不拢嘴。朝中有以美貌出名的女子,有以贤惠出名的女子,唯独以兵马出名的,就只有今年进京的江阳郡主一个人。
江阳郡主不能不一提起来就笑。虚荣心,人人有之。
“王爷过奖了,”江阳郡主是娇声:“在我心里最想请教的,其实就是王爷。王爷对西北一仗,我在家里看过多次地图,以我来看……”
江阳郡主在这里准备侃侃而谈,赵赦面无表情,心里是一心头的火气。在她身后已经有霍山王世子、项林小王爷和两位小侯爷,几位贵公子跟着,还嫌不够,要往自己面前凑。
带着兵马进京,本身就让三位异姓王都起疑心。宫中如何想,现在还不得而知。赵赦只是不齿,几时嫁女儿,要用兵马来当嫁妆。
这一万兵马要是平白放在那里,或是换了一位将军,那是人人都想要都会笼统。只是给一个娇滴滴的郡主当嫁妆,安平王从听到这个消息时,就觉得无耻之极。
好似女儿嫁不出去,嫁女儿送房子送官职一样。
疼爱女儿的江阳王,是觉得自己女儿生得不错。她文武双全,与一般的郡主不同。
带上兵马入京是先呈到宫中首肯过再随着一起入京,一为显示,二为招摇,三为助威。
这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是万万没有想到京里三位手握兵权的异姓王背地里争得水深火热中,这一万兵马,成了碍人眼的一个眼中钉。
由伍侧妃写信而入京的江阳郡主,让灵丘王和赵赦都觉得头疼和厌烦。就是嫁不出去,也不用这样!
灵丘王是战场上一兵一将打拼而成。赵赦也是实打实的战功封王。霍山王也是久经战场的将军,自从出一个伍侧妃,聪明机智胜过旁人,已经让不仅仅是灵丘王和赵赦的人也不舒服,现在伍侧妃又引出一个带着兵马陪嫁的江阳郡主。
灵丘王和赵赦要是能客气,那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此时江阳郡主还在这里热烈地谈着:“霍山王爷兵多将也广,原本不应该输最近这几仗才是……”赵赦只是心里好笑,一时又走不开,就摆出静静听着的表情。
红叶林上有假山,红叶林后是曲水。真姐儿安顿好猫儿走到这里,正好看到江阳郡主面上的热情如火。
离得远,感觉郡主是笑语如珠。而赵赦是背对着,从后面看那宽厚的背影伫立不动,真姐儿感觉也应该是听得热烈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