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在,陆姑娘正喜欢。看看王爷不在,真姐儿这娇气人,还有人抱她吗?娶妻娶妻,当然是能操劳能体贴能持家。陆姑娘在不少时候,都觉得自己比真姐儿强。背后鄙夷过,等真姐儿成过亲,一定被抛弃的那一种,谁让她不能干。
但是住的这两天中,陆姑娘也贪看真姐儿待人行事,觉得自己应该学学。王府里出来的都是这样,自己学会了,以后到婆家不会被人笑话。
今天这一出子,陆姑娘实在不能接受。真姐儿是姑娘是不是,先生再大也大不过她去。再说她写字应该不过是好玩,图着写字讨未来婆家喜欢。既不下科场,这先生也不应该象外面男人们学里的先生一样认真严厉才是。
怎么真姐儿出行,倒要问先生!
陆姑娘震惊中,惊得三魂只有一魂地慢慢往外走。这?如何是好。以后自己到婆家,难道也是这样人人都可以管得?原以为是当家主母,现在陆姑娘才想起来别人说过,有些头脸的管家奶奶们,比家里的姑娘小姐们都强。
成亲原来这么苦,难怪邻居家媳妇们,都不说成亲好。挨打,受气……陆姑娘脑子里,此时只有这几个字。
她对真姐儿寄于了无限同情,不再象上一次认为真姐儿因为外祖母家不是王府而有心怠慢,而是凭空想象出真姐儿在王府里,一定是受诸人的气。想想也是,跟来的丫头们,小子们,真姐儿个个都是客气的。
赵如和赵意也支起耳朵,准备听展先生如何说。展祁看过真姐儿的字,满意地点一点头道:“王爷回来还是这样,就可以交差了。”真姐儿吃吃笑起来,只是陆姑娘已经离去,没有听到她在笑。展先生再回答出行的话,是往外面喊赵如和赵意进来,对他们和颜悦色地道:“姑娘后日要出行,你们备车,我陪着去。”
赵如和赵意张大嘴巴,就这样!红笺和绿管在里面一概不满,我们拦不住,指着先生拦一句才好。横竖外面只住这几天,等王爷回来,谁还当你先生当根葱。不想这位简单省事:“套车吧。”
只有真姐儿欢天喜地:“多谢先生。”展祁含笑:“今天的功课完了,去玩吧。”真姐儿出去后,展祁再对赵如和赵意道:“这般年纪不玩等什么,你们多派人手,明天先去布置。”红笺和绿管忍无可忍走出来,板着脸当看不到展先生,对赵如和赵意冷声道:“人要是不够,回过老大人,调一营兵来。娘娘庙有多大,我们没有去过,不过后天去了,总得围得紧才行。”
展先生能受下这气来,见赵如和赵意掩口儿笑,他也微笑:“就依两位姑娘,总要围得紧才行。”赵如和赵意笑起来:“围得紧还玩什么,不过让围,就围吧。”
真姐儿突然想起来,转身又进来,含笑吩咐:“下处安静些也罢,别处,不必惊扰人,后天我衣服朴素些也就是了。”说过真姐儿乐颠颠地去找姐妹们,房中展祁低头看真姐儿的字,装作看不到红笺和绿管的眼色;赵如和赵意往外面退,一面互相说话:“哈,咱们去准备。”红笺和绿管是无奈对看一眼。王爷指派的这些人,个个不顶用。
到了后天,真姐儿出行了。如她所说,衣服朴素些,嫌马车华丽,问云老夫人要了一乘小轿坐下,红笺绿管也是小轿坐在后面。再后面是姑娘们的小轿,人多轿子少,雇了几乘来。巧文坐在轿中,不时往外面看展祁,他还是一袭白衣,骑在马上,果然是来陪着去。
娘娘庙上香火旺,今天庙会更是人多。蓝衫的郁新和青衫的马京手摇着折扇挡日头,一摇一摆的穿过人流走过来。
“你真的打听清楚?”郁新汗流满面,一面擦汗一面问马京。马京往前后人流中看,自信满满:“我母亲亲眼所见,云家的轿子是往这里来。”马京也擦一把汗,对郁新道:“问你一路你不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相中的是哪一位姑娘?”
郁新半收了折扇在马京头上一敲,好笑道:“我就没看到脸,不过是听说云家要出一位王妃,所以嘛,我来看看。”
“你我是无行呢,还是风流?”马京正叹气,突然道:“来了来了,轿子来了。”人流中来了一行轿马,云三官人今天也特意相陪,所以马京认得。
庙门前有石头塑像,两个书生急忙避到石像后面去,这一避见后面还有两个人。四个人见面,都差一点儿大笑起来。原来这先躲着的两个人,却是常来往的陈寿和吕升。
“嘘,先别说话,看主持出来了。”吕升说过,大家一起缩在一起往外看。见主持一身新衣,满面红光手执念珠走到一乘小轿前,亲自去打轿帘,因为离得远,街上又吵,只见她恭敬听不到她说什么。
这个轿中下来的,是一位穿玉色绣花衫子的姑娘。郁新心里怦然地跳着,这身子,应该是自己在云家铺子里见到的那一个吧。
看多了偷香的书,窃玉的书,郁新偶然一见到真姐儿身影,就印在心中。又打听到这其中的一个,有一个应该是安平王的未来王妃,这富贵摇得人眼睛花,郁新就此要来看看。
身后有人问出话来:“这哪一个是王妃?”却是陈寿也只张着眼睛看。郁新忍不住笑,吕升也开了口:“原来你们和我一样,是来看王妃的。”马京却是眼睛盯来盯去,这些姑娘们都戴了面纱,哪一个才是巧文?
马京来看的,却是巧文。
姑娘们进去过,四个书生松一口气,从石像后面走出来。吕升轻佻地评论道:“虽然没有看到人,就那身段儿,不比过年时候,咱们在大相国寺里看到的九公主差。比起外藩的郡主,又瘦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