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眼里的赵赦再道:“要是不好说话儿,”把手指勾起来在真姐儿额头上方晃上一晃,真姐儿赶快把骨气全抛了,双手护着额头道:“不会不会,当然好说话儿。”
草地上绿茸茸,上面摆着红色几案。清源王虽端坐,却眼观八方。见到彪悍的赵赦和娇小玲珑的真姐儿满面笑容走来,清源王不能不为之一笑,对身边清客道:“安平王今天欢乐。”清客没明白这话意思,也道:“王爷一回京,处处莺歌燕舞。”
身边还有人听到,都是暧昧地笑着。清源王见他们说到两岔里去,自己一笑。对着真姐儿上下注目,低语了一句:“难道有心计?”出身是低下的,在王府里看似如鱼得水的过着,神情全是自如。
热热闹闹的一大群马,跟在小脸儿鼓着的长平郡主,项连山在旁边,听长平郡主甩着马鞭子发狠:“这一次再斗不下来她,我就哭死去。”项连山赶快道:“哎哟郡主,这话可使不得。”长平郡主也聪明,听话不对,转过脸儿来眼神儿先就不对了:“有这些也不赢吗?”项连山苦笑:“不好说。”
长平郡主塌拉下脸来:“要是不赢,我可说好了,我这口气……”郡主说狠话,不是一回两回,回回能吓到伍侧妃,十回里五回吓到自己的父亲霍山王,再有五回经伍侧妃一说,能再把霍山王惊到。因此项连山洗耳恭听,等着长平郡主下一句要说什么再有对策。
“我这口气可就再也上不来了。”长平郡主以前常说这口气咽不下去,今天为表自己很在意很在乎这场输赢,临时变通,来了这么一句。项连山低头恭敬地道:“是。”趁机窃笑一下,好好的人想一口气上不来,那就不大容易。
项连山出了一个主意:“只要安平王的座骑不上场,咱们可以用田忌赛马的法子,打个平手。”长平郡主小小欢呼一声:“好哦,我就去激她,不许她牵座骑上场。”项连山笑得有主张,低声阻止这就要去的长平郡主:“不,郡主!您应该先去求清源王。”
“为什么?”长平郡主愕然,项连山低声道:“清源王作主人,让大家伙儿来赛马,他一定有好马。至今没有见到,要么是此马奇货可居,要么是此马不占头筹。郡主可去求清源王,如果安平王的座骑上场,请清源王加以援手。”长平郡主小孩子心性,大喜道:“你说的对,回去让母亲赏你。”带过马缰,往清源王处小步急走。
远远的赵赦看到,这个小孩子骑术上也还能骑。见长平郡主到了地方跳下马,对着清源王又是跺脚又是甩手,清源王似好不容易答应了,赵赦起了疑心,再窥到项连山嘴角边的一丝坏笑。赵赦极是警惕了,这厮又打了什么主意!
清源王最终答应,是长平太难缠,在身前不走。另外就是他对真姐儿在打量,想看看安平王府对这位准王妃落败,到底是怎么反应?出来好衣服好首饰,一堆好马王爷自己陪着,或许是给人看的。这位准王妃地位如何,安平王府是真心待她,那她虽小小,也是有成算的;或者只是面子上溥衍,清源王想借今天看明白些。
长平郡主重新上马,不用人传话,兴冲冲自己来到真姐儿身前几步勒住马,脆声道:“我的马牵来了,不过我想呀,是咱们两个比马是不是?”真姐儿没有立即回答,对于这位找茬儿的郡主,还真的是当一下心。她对着长平重新神采飞扬面庞看看,才绽开笑容:“是啊。”
“我身后这些马,可是我的。你这些马,是你的吧?”长平郡主说过,目不转睛盯着真姐儿。真姐儿毫不犹豫:“当然是我的。”长平郡主不怀好意对赵赦看过,问真姐儿:“是别人给你的吧?”真姐儿这次不犹豫了,立即回一句:“你的马难道不是?”
长平郡主哑口无言,到底生长在这样的家里,一到话风不到,立即换个话题。长平郡主干脆利落地道:“你我赛马,就只拿你和我的马来比,别人的可不能上场。要是别人的能上场,我也拉别人的马上场。”真姐儿答应下来,场中开始重新赛马。
赵赦一晒,项连山出的原来是这个主意。这个奴才忠心上倒是可以,想着法子把长平郡主和清源王扯在一起。眼角瞟一瞟清源王,他似乎全无情意呢。
绿草飘扬,号角声起。赵赦心飞飞似在战场,真姐儿在身边不无欢跳,长长的彩袖在风中飞凌,掠一下腮边的乱发,不忘喊赵赦去看:“表哥,你看,快看,”赵赦懒洋洋手驻着面庞,在春风中似睡不睡回答真姐儿:“我在看呢。”
“赢了,我又赢了!”在这里,不管大夫仕女都在欢笑,真姐儿是当事人,更跳得很热烈。跳起来过才回头看赵赦,不过只用几杯酒,就玉山颓倒状,真姐儿吃吃笑:“表哥,你真的看了?”赵赦索性把眼睛闭上,回答得更漫不经心:“不用看也知道。”
赵如赵意哈哈笑着跑回来,请真姐儿示下:“长平郡主嘟着嘴,要再比一场,姑娘,咱们带哪匹马上去?”真姐儿也嘟着嘴,为赵赦这样心不在焉的态度。转头看过长平郡主,又跺上脚了,正在大发脾气。真姐儿要问闭目的赵赦:“表哥,牵哪匹马?”沐浴在日头中的赵赦,更是随意挥挥手:“问她还要赛几场?”
赵意上马,不过几步路,也招摇一下骑术。到了长平郡主几案前,这才骤然勒住马缰。那马扬蹄,似要踏上几案,丫头们尖叫几声,再骂赵意:“下次离远些。”赵意嘻嘻笑,马上欠身子请问郡主:“我们姑娘问郡主,天色不早了,是比一场定输赢就得呢?还是一匹一匹地拉出来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