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天色微明,真姐儿就起来梳洗,在老夫人房中用过早饭,到了时辰,外面赵吉来请:“王爷在门上候着,让请出姑娘来。”
真姐儿披上金碧辉煌一件披风,给老夫人行过礼,两个表姐宝钿珠钿陪着一起出来。
赵赦在二门外接着,出来到大门外上车。护卫们人不多,不过三十六骑,都是新衣锦裳高头骏马乘坐着,一同往宫门来。
宫门外下车呈请等候时,真姐儿不遗余力地把这宫门口儿看了一个仔细。红色宫墙上遍铺琉璃瓦,钟楼深又广大,三重檐四角攒顶。楼檐四角如凤展翅,绿琉璃覆盖的攒顶上为金色宝顶。
数不清的雕龙绘龙,不在墙壁上,就在重檐下。真姐儿正赞叹不已,四个红衣太监迎出来:“皇上有旨,宣安平王太和殿晋见;皇后有旨,宣两位少卿夫人、沈怡真,昭阳宫晋见。”真姐儿回复心神,随着赵赦恭敬答应过,一起往宫中行来。
玲珑秀树,碧绿珍花,真姐儿正看得兴致勃勃,听到赵赦沉声交待:“表哥去太和殿,妹妹们陪你去昭阳宫。”真姐儿恭恭敬敬行下礼来:“是。”
赵吉赵祥机灵地上前把银票往领路的太监手里塞,太监们会意,对着赵赦弯腰道:“王爷请放心,有事儿我们照应几分。”
赵赦点一点头:“有劳公公们。”目送真姐儿一行走开,这才往太和殿来。
真姐儿继续欣赏好景致,果然皇宫中更好,威严肃穆处让人肃然,流风逸草处让人心怡。想西北赵赦的王府,威严不如宫中,但是俊草雅树,却是不少。
来到皇后宫中,太监们引着宫门外候着。等到里面有人来传时,真姐儿和宝钿珠钿三个人一同进来,低头垂首只看到地上金砖夺目,随着唱礼声:“贺少卿夫人晋见,文少卿夫人晋见,沈怡真晋见,跪!”
三个人一起跪拜下来:“请皇后娘娘金安。”
座在御榻上的皇后微笑:“免礼平身,”对于安平王赵赦的这一门亲事,宫中也好,京里也好,好奇的人不少。皇后也不能例外,见是一个身材玲珑娇小的姑娘,皇后先笑一下。王爷身材魁梧,这配起来算是搭配吗?
“沈怡真上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皇后吩咐过,真姐儿垂首过来。见一只柔荑伸出来,真姐儿赶快从长长的广袖中把手露出来弯腰接住。听皇后笑吟吟吩咐:“抬起头来。”
真姐儿按着在家里教的,是不能正着面庞对着尊上。她偏着面庞微仰起脸儿,看到眼前果然是一个绝色美人儿,凤睛长眉,嫣唇玉肌。而皇后看真姐儿,可亲的一张雪白面庞,两只黑亮精灵的眸子因不敢直视,羞涩地垂对着地上。
这一看……就足地看了有一盏茶时分。宝钿和珠钿都有不安,只是不敢说什么。这一盏茶时分象是很久才过去,皇后才轻启樱唇,微笑说了一个字:“赏。”
宝钿和珠钿一起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心里的这块大石,可以放下来。
眼前打量真姐儿的这个人,头戴双凤翊龙冠,衣上金绣龙凤文,腰间宝带一端。裙下鞋头上微露出金垂头花瓣,这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
这令人窒息的打量过去,真姐儿心中的不安犹重。为什么这样看我?眼角因不安扫过皇后身边的宫女夫人们,都是宫装肃然,笔直的或坐或站着。
每一个人的面上都看不出什么。
这不安还没有安心,身后有人进来回话:“回禀娘娘,长平郡主宫外求见。”
这个名字一出来,皇后抿一抿嘴唇:“让她候一会儿。”话音没有落地,长平郡主人已经进来。真姐儿是从容起身,就没有看到这位郡主是硬闯进来,而且面上哭泣泣的不庄重。
“娘娘,表姐,哇……”这一连串儿的几声,把真姐儿吓了一跳。她正跪在皇后面前谢赏,不好回身去看。见皇后心平气和似没有听到,真姐儿也必恭必敬地把自己的礼行完:“谢娘娘。”
身后脚步声响,随着几声惊呼和皇后恼怒地指责:“长平,太放肆了!”真姐儿身子被撞飞开来,宝钿和珠钿气急来扶,再就是狠瞪抢到皇后面前的长平郡主几眼。放肆加大胆!
中了“暗”招儿的真姐儿被撞到肩头,她也不是个铁打的身子。踉跄出去几步,身子一软坐倒在地。宝钿和珠钿没有到时,真姐儿急忙扭头去看始作俑者。
标致美貌差不多年纪的一个姑娘,正跪到皇后面前哭哀哀。才跪着没安分,听皇后斥责,索性坐到地上掩面大哭:“娘娘不疼长平,长平可怎么办?”
皇后身边的几位夫人们急忙来扶,长平郡主刚扶起来,突然身子一歪,往真姐儿那里斜行了一步,装着无力又坐倒在地。
与此同时,真姐儿清清楚楚看到长平郡主的手从绣金线的袖子里伸出来,探进扶她的一个夫人袖中。
这一幕电光火石一样,真姐儿想不看的时候也晚了。她坐在地上角度正好,全部看在眼中。真姐儿不慌不忙,只是立即飞了那夫人一眼,见她粉面桃腮,年纪约二十多岁,正是青春美貌的大好年纪。
这一眼飞过,真姐儿很快地低下头看自己跪坐在地上的身子,装出来也没有看到。眼帘未及垂下,见那袖子被探进去的夫人娇呼一声,也象是被长平郡主撞到,往真姐儿这边也歪过来。
“扑通”一声她也跌坐地上,没有碰到真姐儿,也与真姐儿坐了一个并肩。一坐下来,身子似无意往真姐儿身上轻靠了,衣袖和人都遮在真姐儿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