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别的几位小王爷又是怎么回事儿?”展祁问过,华允诚只回答一句话:“兄弟争风。”展祁这就明白,点一点头正要说话,听到街上有喧哗声:“让开,都让开。”
展祁走到楼栏杆旁去看,华允诚和文震也跟过来。看楼下时就都肃然起敬,楼下清道路,过的是真姐儿的马车。沈姑娘拜客,这就回府了。
等真姐儿马车行过去,三个人坐回来。展祁喊来小二,指着那一盘子晶莹剔透的樱桃道:“你们店里还有多少?”小二陪笑:“还有半篓子左右,客官用得好,我再送来。”
展祁还没有说话,华允诚和文震又交换一个眼色。一个小小碟子摆上几十颗樱桃,要价儿是一两银子一碟。展先生果然是不吃大荤的人,他只用好酒,再就是樱桃和几片鱼佐酒。这品格儿让人看着艳羡,只是他吃得不够再要起来,华允诚和文震口袋里的银子就不足够了。
“余下的半篓子我全要了,”展祁果然是对小二这样说,华允诚和文震更惊吓,半篓子全要,今天会钞时要出不了门。
两个人呆呆看着,见小二欢喜道:“客官一看就是会赏识的人,不瞒您说,这樱桃儿虽然鲜。每天要的人不是太多。再放到两天,只怕要蔫儿。掌柜的正心烦,说过两天卖不出价儿来。客官要是全要了,我去回掌柜的说个价儿,您等着我。”
楼板“腾腾”声响,是小二急急奔下去。文震从惊吓中醒来,对着展祁刚陪笑,还不知道说什么时。楼板再次“腾腾”声响,奔进来一个身穿酱紫色湖绸袍子的中年人,小二跟在他后面喘气儿道:“这是我们掌柜的。”
掌柜的过来就对三个人笑逐颜开:“客人们是识货的,三月里天气有樱桃,这是难得的鲜物儿,就是宫里只怕也没有。”把废话说过,掌柜的小心地道:“我们对外卖是一两银子一碟儿,余下的还有七、八碟儿吧,”
听到这里,文震捏捏袖子里的银子,他身上只得二两银子,这二两银子原本在哪一家中等气派的酒楼,都可以好好吃一顿,再说银子不够的话,华允诚身上还有三两。现在听说过这樱桃,两个人对面苦笑,今儿可怎么办?
“客官们要,又正是趁新鲜吃的时候,那就五两银子给您。您看如何?”掌柜的说出这话后,虽然是一脸陪笑。其实在他看来,还是觉得自己让了价格,生意人能卖钱的,当然以进项为主。但这话听在华允诚和文震耳朵里,心里滴溜溜转。
展祁毫不在意抬一抬手:“都给我吧。”在掌柜的答应声中,展祁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给掌柜的,随意地道:“押在柜台上,一会儿吃得多,我再补你,要是足够,余下的赏你。”
请客的华允诚和文震理所当然大惊过,再站起来争夺一回。展祁站都不用站,只是轻描淡写一句:“两位以后还想和我出来吃酒,我可不出来了。”
两位身上银子不够的人,听过就顺势坐下来。宽心之余再把展先生好好恭维一番,大家继续说话。
接下来是展祁说的多,这是在包间里,说话只要压一压声音,就可以无避。展祁酒到酣然处,实实在在地指点两个人:“两个跟着王爷一年多少银子?”华允诚笑嘻嘻:“九品京官儿一年折银不到一百两,我们兄弟跟着王爷,拿的是九品京官儿的钱,年节赏东西,一年折成银子,又有十两银。”
展祁一晒,幸好是我付了钱,不然的话,今儿看来难出门。他淡淡道:“跟王爷久了,都足以养家丰足。你们说的那两个人我知道了,让他们外面躲一躲,等霍山王这事儿风声小些,再进京吧。”
两个人一起大喜,知道展祁答应了,他就会在王爷面前帮着进言。今夜华灯高照,酒楼上坐着品好酒对良人已是享受。因不用自己付钱,又能解开心事,这酒就喝得格外舒服。
掌柜的要留这十两银子在手中,为着不太难看。让人好酒往楼上送,为楼上这位不吃大荤,送来的东西也受限制。展祁和华允诚、文震并没有再喝多少,一人吃了十数杯就下楼来。
到楼下问一声儿,掌柜的忙道:“一共八两六钱银子,”展祁不放在心上:“赏你了。”就和华允诚、文震出门来分手,手托着那半篓子樱桃往王府里来。
书房里喝过两碗醺醺的茶,和当值的赵祥吹过一回牛,才看到去西江侯府赴宴的赵赦回来。身穿青色绣竹枝儿袍子的赵赦一进来,看到展祁在先愣了一下:“我说带你西江侯府里你不去,偏了本王你哪里用的酒?”
展祁嘿嘿一笑,烛光下躬身道:“王爷用酒去,我当然是去打听那几个书生。”赵赦也笑一声,手指一指展祁道:“我的心思,又让你看了去。”
坐下来让赵祥送茶解酒,赵赦才对着展祁似笑非笑:“是怎么一回事儿?霍山王府小王爷们都去,难怪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不成。”展祁掌不住一笑:“经天纬地之才是没有,不过是相老梅的才气。”
见赵祥送茶进来,展祁因站着,就手给赵赦送上一杯,再一杯自己取了,这才坐下来把事情说给赵赦听:“……原来是件小事儿,小王爷们争风,才变成这样。其中有两个人,一个是华允诚的同窗,一个是文震的妻弟,他们都对王爷倾幕已久。请王爷莫怪,本来是观望打量呢,不过横次里出了这件事情。因此这几个人忧心,不得不避到京外。我让他们等风声小些,再来拜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