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罗浮道教史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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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罗浮道教分支的宫观

一、陈孝女祠

陈孝女祠位于博罗县龙华镇。南北朝时梁武帝大同二年(公元536年)为纪念陈孝女而建。

陈孝女名妙圆。七岁时,她曾在冬天潜池得藕疗父疾,长大后矢志不嫁奉双亲,孝感动天。三十二岁时父母双亡,她料理好丧事后,“危坐而逝,其容若生”。以后,民间又传其神灵化蜂护国破敌阵的动人故事。梁武帝闻报赞道:“孝女四龄通典,两白欢承。罗浮淑气,圭瓒(陈孝女葬父之岭)灵光。允为孝感第一。”遂封陈妙圆为“龙华护国安民夫人”。赐山河印、地理裙、珠凤冠、锦围袍及降魔旗、斩妖剑等。命广州刺史、河东王萧誉“置匾、刻铭、建祠”。萧誉以陈孝女旧宅为龙华寺,命僧人主持其春秋之祭事。据志书载:“乡人水旱疾疫咸祷祠,辄有灵应。”为此,南汉主加封陈孝女为“昌福夫人”;宋淳祐四年(公元1244年)再加封其“孝诚英烈,龙华感应”。陈孝女“感耦生莲为孝女;化蜂护国作忠臣”的神奇传说传遍岭南大地。

明嘉靖元年(公元1522年),博罗九潭义合人、时任广西融县知县的翟宗鲁上书广东提学使者魏校,认为陈妙圆“终养其亲,祠称孝女,礼也!不宜称夫人,以免有损孝女清白”。魏校认为言之有理,就于嘉靖二年命博罗教喻杨国立撤去“昌福夫人”神像,立“表祀龙华陈孝女神主”。陈孝女祠之名沿用至今。

陈孝女祠历尽沧桑,屡颓屡修。明正德八年(公元1513年)龙华乡绅因“祠建经多年,风飘雨湿倾颓”而集资增修。嘉靖甲寅(公元1544年)三月,翟宗鲁又领头募修孝女祠门宇。清雍正七年(公元1729年),族中子弟因孝女祠栋宇“既旧且坏,风雨飘摇,桁角倾圮,上漏下湿,非所以妥神灵也”而再集资重修孝女祠。

由于历代修缮,此祠虽历经千年风雨,至今仍保存完好。现存之陈孝女祠重修于清道光八年(公元1828年),为四进院落式建筑,其门联为:“孝行动乾坤,祯祥兴国;女徽垂千古,道德化人。”

陈孝女祠第一进为前殿,两侧为厢房。第二进为过殿,阔三间,深三间,石质圆柱,三架起梁,一斗二升斗拱,殿中悬“孝持家国”匾额。第三进为主殿,青麻方石为柱,凝重庄严。陈孝女神像泥塑彩绘,面带慈祥,生动传神。第四进为后殿,为供奉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之吕祖殿。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陈孝女祠曾被改作龙华卫生院、龙华小学之用,因而避过了“文革”时期的“灭顶之灾”。八十年代末,龙华港商陈林培兄弟等人投资数十万另建龙华小学。香港青松观鼎力资助一百二十多万元,重修陈孝女祠,并于1990年秋重新开光。作为与罗浮道脉渊源颇深的道教宫观,又重现了昔日的辉煌。正如祠中的一副长联所云:“瑶池仙子降尘寰,瑞气满罗浮,果证归真,布法雨慈云,九天神思歌凤驾;圣教贤天尊巾帼,灵莲生玉井,天怜纯孝,励淳风美俗,千秋坤德耀龙华。”祠内各殿有不少劝世修真之联。在倡导三个文明的今天,仍不乏教育意义。如:“静心之首善报者,斯为孝矣!人子之不养亲者,能不愧乎?”“鄙吝一消,白云亦可赠客;渣滓尽化,明月自来照人。”“百行孝为先,合乎乾坤,天经道德;三才人并立,异于禽兽,伦理纲常。”

二、黄仙观

黄仙观在茶山第一谷之中,又名茶山观。茶山位于分霞岭西、浮山之北的蓬莱洞后,与丫髻山东西相峙。茶山幽谷灵岩,风光秀丽。清代谢里甫在游记中赞之道:“高松拂天,云凝不流。白练横飞,动人心魄,峭壁撑空,一瀑直注,凝为深潭。两崖山茶、桃梅、杂花,落叶纷馥。”而东莞人何仁山更赞之曰:“罗浮二山,浮山为胜;浮山诸山,茶山为胜。泉石幽阻,林峦蔽亏,境最森邃。”

乾隆末年,道士曾复高、胡复安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就在此创建了此观。观中奉祀斗姆元君之“北斗众星之母”,同时也供奉黄野人。黄野人是家喻户晓的深为民众喜爱的地行仙。为了使此观香火鼎盛,因而就命名此观为黄仙观,以吸引更多的善男信女和游客。

应该说明的是,在罗浮山这个神仙洞府中,曾被民众和道家羽客传为黄野人的先后有三人:

其一是南汉时祯州(今惠州)刺史黄励。南汉大有末年,他因反对暴政,厌倦官场生涯,弃官归隐罗浮水帘洞,自号黄野人。见(清)钟宝华《罗浮游记汇刊初编·游罗浮山日记(谢里甫)》

其二是唐代同州人王体靓。据说他“始游罗浮山,未有室居。缝纸为裳,取竹架木复以茅,独止其下。豺狼熊豺过而驯之,弗害之。积十年,乃构草堂,植茶成园,犁田三十亩以供食。不畜妻子。……凡居二十四年,卒六十二。贞元十五年(公元799年)卒于观。”村中之人凿木为棺,将他安葬在观源洞。据说后来村中之人开棺敛骨,仅见空衣,都认为他已升仙而去,故称之为王野人。因为谐音和文人笔误,后人也称其为黄野人。

元和四年(公元809年)十一月,李翱为祯州知府。五年(公元810年)正月,他奉命祭山而到罗浮。他听到王体靓“开棺惟衣”的传说,就命人验证。但开棺之时,见骸骨俱存。才知道“升仙”之说,实属“一派胡言”,就改葬王体靓于佛寺南冈。李翱还专门为此事写了《辨惑》一文,为历代《博罗县志》所收录。

其三是东晋黄野人,其人其事,在“冲虚观赤松黄仙祠”中已作详述。黄仙观所供奉的正是深为民众喜爱的东晋黄野人。黄仙观依崖而立。观殿之右,过石涧,“有瀑布悬岩而下,长数丈,如双练”,这正是黄仙观景色最为独特之处。罗浮山九百八十道长溪幽泉,遍布十八洞天。在酥醪洞天,有“安期与神女,会饮常流连”的酿泉;在石洞山房旁,有“水疑天际来,声自云间起”的洗耳泉等等。但这些名泉飞瀑,远者要望断秋水,隔峰远眺;近者也需攀藤援崖,涉谷寻幽。而“惟茶山瀑只距观数步。银河玉虹,可以几簟间玩之。”无须长途跋涉,不用日晒雨淋。在观中茶几簟席之间,隔窗可观瀑影,依几可闻泉声,这在罗浮山可说是唯一的瀑观相融之处。

正因如此,黄仙观逐渐成为清代以来罗浮胜景之一。文人墨客赏景赋诗,纵情山水,络绎不绝。清代名人张维屏的《黄仙观》一诗,最为时人传诵。诗曰:“手持一瓣云,去谒黄野人。野人渺何许,笑语空中闻。似云旧相识,小别三百春。丹丘有故宅,曷为恋红尘?山顶有玉池,泉味如酒醇。一酌消百忧,再酌忘其身。”

可惜黄仙观地处偏僻之地,交通不便,日久失修,观渐破败。官至安福知县的番禺人陈璞游黄仙观时,所见已是乱茅复观,碧草漫瓦的荒凉之景!他在诗中写道:“萧条野人庐,复茅乱泉中。其前庋小阁,万绿到檐瓦。我来两三日,欲出愁没髁。怡然一榻上,坐卧对飞洒。朝岚暗翠岫,暮露迷松槚。山云闻有客,杂沓入庑庌。客亦爱云来,招邀不肯舍。从知泉与云,皆有相知雅。携得杖头壶,深杯更堪把。”

民国初年,道士黄圆升、圆空为此四出募款重修黄仙观。无奈资金不足,钱花光了,复修尚未能完工。庚午年(公元1930年)夏天,东莞何仁山等人来游,看到此情此景,甚为可惜,就集资重修了黄仙祠,增建了观右道室。方君珊还出资在黄仙观种下百株梅花。为促黄仙观重放昔日异彩,壬申年(公元1932年)何仁山等人又在茶山广种梅花两千株,希望“洞天蔚为雪海”。何仁山还写下《茶山种梅记》一文,镌刻于黄仙观东壁以作纪念。可惜时至今日,黄仙观已颓废无存。

三、白鹤观

白鹤观为葛洪在罗浮山所建四庵中的东庵旧址。宋代名道士邹师正在《罗浮山指掌图记》中曾记道:“自冲虚观出会仙桥,东行三里余,抵明福观(南汉所建,亦名九天观,东坡书额)、迤逦至石洞(邝仙骑牛入石处)、小水帘(此处多隐者庵)、白鹤观(葛仙东庵基)。”由于年代久远,有关志书对白鹤观的记述甚少。而明代以前对白鹤观的吟咏之作也很少。因此,白鹤观究竟是何人、何时所创建,时至今日仍是一无所知。但从邹氏上述之记载中,我们可以知道:白鹤观是后人在东晋葛洪东庵旧址兴建的,建筑年代则肯定在东晋以后。而披阅各种版本的《罗浮山志》和《粤东诗海》等诗文集,在宋代以前,不见有吟咏白鹤观之诗文。在明代,也仅有中山人黄佐之《白鹤观》一诗。诗曰:“茶鼎初生一缕烟,抱琴何处觅胎仙?瑶台有路归何日,华表遗音说往年。玉树风声生蕙帐,霞峰月色映芝田。扁舟更到梅花路,应在蓬莱七洞天。”

明末万历戊子年(公元1588年)三月初,顺德人欧大任在游罗浮时,白鹤观已渐颓。他在游记中写道:“问孤青、白鹤、酥醪三观,稍颓,冲虚观尚宏壮。”

据清末民初博罗人曾焕章考证,白鹤观址就在九天观后山背观场埔。据《博罗县志(民国版)卷八·古迹》载:“偶遇九天观土人云:‘此山背观场埔,相传为长寿观故址。’余(即曾焕章)亟往视之,则丛冢累累,掘地犹得其阶。余曰:‘此白鹤观址也,非长寿观址也。’盖长寿观为孤青观之变名,本在黄龙观后,改建于幽居洞。宋末,又迁建于治城西榕溪上。从无在此之明文。是此观场埔,为古白鹤观无疑。”明末,白鹤观年久失修,颓然而废。清代东莞人陈阿平来游,白鹤观已成遗迹。他只好遗憾地写道:“啾啾红翠鸣,寂寂空山响。灵迹在有无,仙观成惝恍。”清康熙末年,道士孙天杖在冲虚观西、水帘洞南重建白鹤观。为不减白鹤观当年的名气,重建后的白鹤观虽然观址从冲虚观以东,改在冲虚观以西,但此观仍以葛仙东庵自署。

至于道士孙天杖为何舍弃稚川东庵故址,而迁建白鹤观于水帘洞,笔者认为是因为:

其一,水帘洞风光秀丽,五龙潭水清波湛碧。苍松翠竹,成千上万白鹤栖息其间。早迎朝霞冲天去,晚伴夕阳绕林飞。在此湖光山色之中,重建白鹤观,仙鹤长伴古观,可成为名副其实的白鹤观。

其二,远眺水帘洞旁之山峰,犹如瑞鹤展翅,栩栩如生。观以峰形为名,别有一番情趣。

其三,唐代南海人卢眉娘有“绿眉神绣”之誉。她以绣中珍品“飞仙盖”和“法华经”闻名于世。在唐顺宗永贞元年(公元805年)被召进宫,传授“粤绣”。唐宪宗时被封为逍遥大师,恩准返乡。她回粤后即到水帘洞筑庵而居,参玄悟道,同时继续钻研刺绣之法。她曾绣出“水帘瑞鹤图”。绣中一帘飞瀑,群鹤千姿百态,有的交颈于苍松翠竹,有的振翅一飞冲天,有的埋头翅间而眠。据说此图绣成刚挂好,竟有两只白鹤飞入大厅,似欲飞入画中与群鹤同乐,又似欲呼画中之鹤飞出同游。见者无不称奇。因此,孙天杖认为水帘洞乃重建白鹤观最理想之地。于是不惜舍弃旧观故址,而迁建于此。

果然,名人效应和神山瑞鹤的有机结合,使白鹤观声名大振,成为清代罗浮五大宫观之一,吸引着无数游人纵情于湖光山水之乐,陶醉于“鹤语千峰月,松吟万壑秋”之美。清代博罗人张隽就有诗咏道:“飞来乘鹤去,何日鹤归来。松子巢边落,梅花洞口开。我今寻葛鲍,人已隔蓬莱。偶向龙潭过,涛声殷暮雷。”到清末民初,白鹤观由于年久失修,已是风雨飘摇,残破不堪。抗战时期的1944年,东江纵队集结在罗浮山一带。司令部设在冲虚观,而政治部则设在白鹤观。这里一度成为广东党、政、军在岭南的政治活动中心。1946年,东纵奉命北撤山东,白鹤观重新以稚川东庵的姿态向游人开放。

1954年7月,解放军0146部队进驻罗浮山。罗浮山作为驻军之地,至今一直不变。而白鹤洞一带已成某师部所在地。军事禁地,闲人莫进。白鹤观年久失修,终于1955年颓废。部队在观址废墟上兴建了一座二层楼房,以作军内接待之用,取名为“松鹤轩”。旁有千年古榕,参天蔽日;前有古放生池,水喷泉涌。岁月流逝,江山依旧。清晨,群鹤绕林起舞;傍晚,百鸟争鸣归巢。正是:“劫运难逃观成灰,朝阳喜照新楼台。多情唯有榕间鹤,依旧绕林待主回。”

白鹤观虽已名存实亡,但其故址周围的古迹、景点,保存依然完好。而最有艺术价值和欣赏价值的是水帘洞摩崖石刻群。白鹤观后的水帘洞石壁中,有多处宋明摩崖石刻。

水帘洞中一碧深潭,名叫五龙潭,曾被部队辟为天然游泳池。山涧石壁中,有一块陡峭平整如镜的石板,上有两处宋代石刻和一处明代石刻。宋代石刻均是篆体字刻。其中一处石刻上书“罗浮”两个字,字大为150厘米×120厘米。字下题款为:“(宋)淳熙己亥(公元1179年)朗月望日,郡守雒阳吴裒男有书。”另一处石刻则为:“长寿涧”。题款为:“圣宋皇祐二年(公元1050年)闰12月27日,提点诸州刑狱、太常博士范阳祖无择题。”此为罗浮山现存年代最久之石刻。祖无择是河北定兴人,在任“广东提点刑狱”之职时,曾畅游罗浮,为神仙洞府之美景所折服。他写下《罗浮》一诗,极赞罗浮之美。其中有“根盘瘴海隅,何必拆蓬壶。势压诸彝岛,光生数郡郛。气盛吞三楚,名雄隘八区”之句。而在《罗浮山》一诗中,他还写道:“昔年潘朗倒骑驴,为爱三峰插太虚。我到罗浮看不足,下山还解倒肩舆。”他在下山的路上还要在轿舆中回身倒坐,回头欣赏罗浮美景,可见这神仙洞府对他是多么吸引!明代石刻则是施观民题书的“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行书联刻。

另外,据志书记载,在五龙潭石壁,尚有两处宋代石刻,今已磨灭不可考。但其中内容,均有志书记载。这两处石刻都是宋代惠州知府师显行所题刻,文曰:“宋郡守师显行识游处”(有些志书“识游”二字记为“经行”)和“郡大守师显行睹青藜杖处”。师显行是四川眉山人,与苏东坡是同乡。宋景定年间(公元1260-1264年)为惠州太守。他也可说是“罗浮痴客”,曾“畅游罗浮,吟咏殆遍”。其中《飞云顶见日庵旧址》一诗,更被后人称之为“罗浮名诗中之佳作”。诗曰:“跨鹤乘鸾访稚川,松风吹散铁桥烟。联登百步眼万里,长啸一声身九天。倚大石楼敲竹杖,蹑飞云顶著吟鞭。而今饱挹罗浮秀,未服灵丹亦是仙。”其中末句更是道尽游人“只为访胜,不求升仙”的心境,而为后人传颂。

在白鹤观故址,现松鹤轩门前左侧,古榕虬根盘石,石上有清代康熙年间惠州知府吴骞的两首楷体诗刻。诗曰:“忆汝悬孤日,刚从浮海来。寿星开混沌,仙侣别蓬莱。服铒难甘露,衣裳带劫灰。蟠桃偷几度,桃核已成堆。”“我生从少壮,尔出已龙钟。毋以一日长,相求万寿筇。烟雷腾手足,冰雪净肌容。期订忘年契,沧桑看几逢。”下有题款,为“康熙六十一年(公元1722年)二月,郡守当涂景野吴骞题”。吴骞是安徽当涂人。在惠州知府任上,他曾编撰《惠阳纪胜》,上卷为《罗浮山》,下卷是《西湖》。罗浮山历代留题诗刻,现存为十九首,而吴骞一人就有五首,可以说是诗刻之冠。

在松鹤轩旁,两株千年古榕,枝繁叶茂,巨干交错,融为一体,参天蔽日,虬根盘石。石上有惠州已故名书法家秦萼生行书诗刻:“旖旎双人峰,缠绵连理枝。罗浮真胜地,仙蝶也迷离。”

此外,松鹤轩前放生池中石上,有“原泉”字刻。从五龙潭攀崖而上,还有“妙灵洞”,“蓬莱门”及草书“迟云”等石刻,美不胜收。

白鹤观摩崖石刻从宋明到现代,年代久远,字体多变,内容丰富,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和书法雕刻水平,因而在1985年被博罗县人民政府列为县第二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四、孤青观

孤青观原在黄龙洞天之中。此观之名及观址曾屡变屡迁,由于史料不全,历代《罗浮山志》对它的记述极少,因而至今很难对其屡变屡迁的原因及有关人物作详加考证。从为数不多的史料中,我们知道:孤青观原在黄龙洞孤青峰下,唐代迁至君王君(又名伏虎岩)旁,改名为长春观。南汉时,长春观又迁至幽居洞天华宫附近,改名为长寿观琢猛,长春观又改回孤青观之原名。宋明时期,孤青观已为山中名胜,文人墨客游后,多有题咏,其中不乏佳作。宋代惠州知府陈尧佐之《孤青观》诗,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诗曰:“秋晚闲招县大夫,五云深处访仙都。松关何限逍遥客,试问长生学得无?”从化人刘克平在游记中也写道:“有宝积、延祥故寺之遗地,复西是为黄牛径。有仙姑之祠,孤青之观,就径中蔀檐下憩。甬由此记可见,孤青观在明代犹存,而至明末,孤青观已痴遍阅明末及清朝有关罗浮咏诗游记,已再无记游孤青观之诗文了。”

五、丛林观

丛林观于明太祖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建于延祥寺左。此观之建,可谓事出有因。明太祖朱元璋出身农民。他在元末参加起义军,信奉白莲教“明王出世”之说,为此,他立国后就定国号为明。作为开国之君,他首先要安定民心。洪武五年(公元1372年)他认为佛道太奢华,“蠹财耗民,莫此为甚。”就下诏曰:“天下大定,礼仪风俗,不可不正。禁僧道斋醮……违者有司严治之。”又因僧道太滥,有作乱之嫌,故于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下诏曰:“自今天下僧道,凡各府、州、县,寺观虽多,但存其宽大可容众者一所,并而居之。”朱元璋明今各县只准保留一寺一观的规模。其余寺观,都要合并为一。此令一出,谁敢不从。于是博罗也和全国各地一样,只保留一寺,为延庆寺;只保留一观,就是丛林观。《博罗县志卷一·前事》(民国版)就记道:“明洪武二十四年十月,大毁寺观。定郡县只存寺观一区为丛林。徒诸观当毁者林木,构丛林观于罗浮延祥寺左。归并各寺于延庆寺。”这就是丛林观修建的原因。

此举当然会引起僧道两教的强烈不满。而各地官员不敢抗旨,大多草率应付。朱元璋于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死后,风头一过,各地寺观依旧香火鼎盛。丛林观自然成不了气候,反而被冷落一旁,不久就颓废。似昙花一现,如流星而逝。在历代罗浮诗文中,竟没有一篇吟咏丛林观之作。丛林观虽是过眼云烟,但它作为明洪武年间罗浮山唯一之观,理所当然被记录在罗浮志书之中。

六、何仙观

何仙观在云峰岩前之水帘洞。观中何仙姑祠,奉祀八仙之一的何仙姑。何仙姑之事迹,前文已详述。

水帘洞石刻如繁星点缀群峰,乃是罗浮山中胜景。唐宋以来,游客不断,题咏如云。清代潘耒在《游罗浮记》中就记道:“水帘洞上为大龙谭、小龙潭;为药槽、石臼;为大水帘、小水帘,皆一瀑布也。瀑得雨而怒虹奔龙,呼訇作雷声。穿涧屈曲行……路愈险,境愈奇。”为此,吸引历代游人墨客,访胜寻幽,宋代惠州知府郑康佐就曾为之赋诗一首:“仙人开碧户,玉液泻潺淙。飞流散珠玑,洒落随天风。三伏不知暑,有如水晶宫。平生丘壑性,歌啸紫微中。”

正因此地层峦叠翠,瀑溅泉涌,鹤舞蝉鸣,曲径通幽,归隐之士、修道之人多在此筑庵而居。宋代名道士邹师正在《罗浮指掌图记》中指出:“水帘洞山间水石最胜。”此清静之地,建观立祠,奉祀八仙中唯一的女仙何仙姑,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只是此观何时、何人所建,现在已无法考证。但宋代以来,诗人多有题咏何仙祠之作。自号罗浮山人的惠阳人梅蟠就有《罗浮何仙姑祠》一诗以颂。诗曰:“昔闻谢自然,今祠何女仙。昌黎久不作,奇事相留传。当其始生时,紫云光烛天。炼服云母丹,红玉飞琼烟。窈窕颜不老,霞帔尚翩翩。琪花露含蕊,瑶水月在莲。恍若坐深闺,真息长眇绵。左携魏夫人,右挟夏婵娟。不入天台路,永同龙汉年。”梅蟠是宋神宗元丰八年(公元1085年)进士。由此可以推算,这何仙观起码是宋元丰年前所建,距今已有近千年了。

至清代,何仙姑祠尚存。曾为酥醪观住持的陈铭圭有《晓登水帘洞谒何仙姑祠》七绝四首。其中一首写道:“石楼璇室彩云环,瀛海归来认故山。夜半方闻仙鹤语,不留清影在人间。”只是何仙观在罗浮志书中留下的史料甚少。《罗浮山志》只记下其观门楹联为:“一声石臼鸣红翠;百尺水帘飞白虹。”至清末民初,何仙观已颓废无存了。

除此之外,罗浮山也曾有一些小观隐筑其间。清咸丰年间,酥醪观住持陈铭圭募建梅花小观于小石楼下,又名梅花仙苑,以记赵师雄梅花村梦梅逸事。后才发现观址所在之地并非梅花村。在光绪中,梅花观已颓废。另外,在云母峰下,道姑田之西,据说还有八仙观。

罗浮山“九观十八寺二十二庵”中的九观,经沧海桑田之变,至今尚存者,只有冲虚观、酥醪观、九天观、黄龙观;已废者为白鹤观、黄仙观、何仙观、孤青观、丛林观。笔者将这些观名浓缩在一首诗中。诗曰:“罗浮道观遍山中,孤青峰下舞黄龙。白鹤飞来何仙宅,黄仙隐入冲虚宫。八仙云集丛林翠,一酌酥醪九天红。梅花村里师雄梦,多少惆怅化西风。”(字下加线者为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