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投笔从戎: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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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之初

史学世家班氏,是中国历史上仅次于西汉司马父子的伟大史学世家,班超就是让这个家族引以为荣的成员。班超,字仲升,出生于陕西扶风平陵。其父班彪深通文史典籍,才高而好学,曾经做过大官僚窦融的从事,劝告过窦融归向光武帝。因为他为东汉的统一事业做出过贡献,所以光武帝叫他做徐令,以后又做了司徒椽和望都长。班氏家族从王莽时代的班彪开始,就醉心于史籍之间,欲继承太史公之伟志,续写《史记》,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而成一家之言。

公元33年,也就是东汉建武九年,一个男婴,即后来西域的征服者——班超降生在关西地区一个儒者之家。这班家的始祖,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楚国的令尹(宰相)子文。传说这个家族的始祖子文是被一只母虎喂养大的。这也许暗示了这一族人那种内在的勇猛弘毅的素质。秦灭楚后,子文的后代迁往北方的边境晋、代之间,从此以班为姓氏。班家出过很多“任侠雄边”的人物,后来,西汉史学家班固因此不无自夸地说自己的家族“家本北边,志节慷慨”。然而到了班超这一代时,这种素质已被掩藏在修身养性的儒家礼仪之下。关西素以民风刚健,好勇斗狠而著称,班氏家族也不例外。

与中国其他时代不同,汉朝尤其是东汉一朝有个特色:世家。

世家,通俗来讲,就是子承父业。比如军人世家、边将世家、外戚世家、商贾世家、儒臣世家、教育世家、史学世家、文学世家以及医卜星象世家等等……总之就是子承父业,身世像复印件一样,一代一代传下去,没有特殊原因,基本不会有多大的改变。有民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那种意思。这种以血统传承,家族熏陶形成的集团优势,自可在功名事业上事半功倍,比半路出家,完全靠自己打拼靠谱得多。这就是东汉的流行观念与社会风气。东汉的世家子弟们,沿着父辈的脚印规规矩矩走下去,干得出色也好,平庸也罢,喜欢也好,厌倦也罢,通常都不会再变更人生的道路,离不开这个已经形成了的无形的生活圈子。这既是特殊的身份头衔,也有如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在保护东汉青年才俊职业生涯安稳无忧的同时,也限制了他们的自由与突破性。可以想象,在那样一个时代,谁一旦要挣脱这个强大的圈子,会遭受多么巨大的政治困境与社会压力。放弃既有的一切而白手起家,孤身开创一个新天地,没有大魄力与大才干,谁也不轻易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特立独行。

在这种时代背景之下,东汉产生了两个伟大的世家(指历史贡献方面,非权力地位):名将世家耿氏与史学世家班氏。

名将世家耿氏,从耿况,到耿弇、耿舒,再到耿秉、耿恭……代代都是名将辈出,人才济济。这个家族的军人血液可谓根深蒂固,军旅就是他们的人生,战争就是他们的宿命,战死沙场就是他们的荣耀,老死乡野则是他们的耻辱。这个家族的历史上,深深刻上了军旅的烙印。

而另外一个史学世家班氏,则是中国历史上仅次于西汉司马父子的伟大史学世家,班超就是让这个家族引以为荣的骄傲。班超,字仲升,出生于陕西扶风平陵。其父班彪深通文史典籍,才高而好学,曾经做过大官僚窦融的从事,劝告过窦融归向光武帝。因为他为东汉的统一事业做出过贡献,所以光武帝叫他做徐令,以后又做了司徒椽和望都长。班氏家族从王莽时代的班彪开始,就醉心于史籍之间,欲继承太史公之伟志,续写《史记》,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而成一家之言。班彪很喜欢经史文献,曾经续大史家司马迁的《史记》,写了几十篇西汉人物传记,称为《史记后传》或简称为《后传》。

班超的大哥叫班固,妹妹叫班昭,他们兄妹三人深受父亲影响,都爱好经史,经常聚在一起读有名的《公羊春秋》一书。该书的作者是春秋时代的公羊高,它同左丘明的《左氏春秋》和谷梁赤的《穀梁春秋》,同为重要的历史著作。它的特点是简明扼要,重视释史,既有历史材料,又有理论分析,很能启发人的思想,增长人的见识。无疑地,班超喜欢研读它,《公羊传》对班超的成长以及思想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公羊传》亦称《春秋公羊传》《公羊春秋》,是专门解释《春秋》的一部典籍,其起迄年代与《春秋》一致,即公元前722年至前481年,其释史十分简略,而着重阐释《春秋》所谓的“微言大义”,用问答的方式解经。《公羊传》的作者公羊高,他受学于孔子弟子子夏,后来成为传《春秋》的三大家之一《公羊春秋》作为家学,最初只是口耳相传,至公羊高的玄孙公羊寿(汉景帝时人)方与齐人胡毋生(《汉书》作胡母生,复姓胡毋或胡母,名子都,生是“先生”的意思)合作,将《春秋公羊传》定稿“著于竹帛”。所以关于《公羊传》的作者,班固在《汉书·艺文志》笼统地称之为“公羊子”,颜师古说是公羊高,《四库全书总目》则署作汉公羊寿,说法不一。

《公羊传》的体裁特点,是经传合并,传文逐句传述《春秋》经文的大义,与《左传》以记载史实为主不同。《公羊传》是今文经学的重要经籍,历代今文经学家时常用它作为议论政治的工具。同时它还是研究先秦至汉间儒家思想的重要资料。后世注释《公羊传》的书籍主要有东汉何休撰《春秋公羊解诂》、唐朝徐彦作《公羊传疏》、清朝陈立撰《公羊义疏》。

少年时代的班超读书很用功,志向也很远大。他善于辩论,不讲究生活细节,做事却很谨慎小心。他孝顺父母,喜欢参加体力劳动。

在封建社会里,出身于地主知识分子和官吏家庭的子女,孝顺父母是很自然的事,但参加体力劳动却是很少有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体力劳动是一种贱事,因而参加体力劳动也是一种耻辱。班超的看法却不是如此,他只要有机会就去参加劳动,不怕劳累,因此得到良好的锻炼,身体长得特别健壮结实。

但相比他那天才早慧的哥哥班固及妹妹班昭,他被称道的美德只是对长辈的孝敬恭谨和不辞劳苦,在学问方面,班超似乎略逊一筹。而他不修细行,疏朗豪迈的性格,更使他成为家族中的另类。

班超的长兄班固,承袭了父亲的文学细胞,九岁便能属文诵诗赋,及长,更是通古博今,博贯载籍。少年的班超对经史的兴趣远不如他的哥哥那么大,倒是对兵法战阵、域外地理这些颇感兴趣。

然而,班固写史与司马迁不同。司马迁重在史学论述与人物性格,而班固重在史学考据与史实详密,所以花费的时间尤多。这样一来,在写作过程中就存在一个问题:万一班固穷其一生还没写完这部史学巨著怎么办?这时就会体现出世家的独特优势来,那就是班固还有一个弟弟班超,一个妹妹班昭,这兄妹二人从小就接受父亲班彪严格的家庭教育,可谓学富五车,饱读诗书。如果班固在有生之年不能完成史书,那么他的同胞兄妹班超和班昭就可以继续班氏的著史事业。世家写史,好处就在这里——不会轻易因为某种原因而中断。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那时班昭年纪尚小,被兄长班固寄予厚望的班超却不怎么热衷于学问。他的经史传记倒是读了不少,尤其是一本《公羊春秋》,几乎被班超翻烂了,但生性好动的他就是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作文章。无奈,班固只好让班超帮自己做些书稿整理与校对的工作,希望他能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培养出写史的兴趣,锻炼文笔。他们班氏是史学世家,班超毕竟还年轻,终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肩上的重任,终将成为一代史学大师——班固坚信这一点。只有班超自己心里明白,他不是这块料,跟兄长班固不同,班超性格大大咧咧,行文风格也是粗枝大叶,极不注意细节,现在兄长还要他搞编辑校对这种细致的工作,仿佛是赶鸭子上架。对班超来说,他内心真正想要的是创造历史,而不仅仅是记录历史。

然而,在史学世家的光环之下,为了传承班氏的家族荣耀,班固只得强忍心中的苦闷,一人承担下养家的重任,每天忙里忙外,忙完农活忙练武,忙完书稿忙家务,是很能吃苦耐劳的一个青年。有了这样一个体贴入微、持家有方的弟弟,班固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著汉朝史,著书之外,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挂虑。

著书立说,是班固的人生目标和乐趣,作为兄长,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发展方向和人生定位。但年复一年,时光飞逝,班超的人生理想却还没有着落。

公元55年,班超21岁时,父亲班彪在望都病逝。父亲去世之后,家庭生计陷入困境,班超也只好和家人一起回到了平陵老家守孝,穿麻戴孝地度过忧慎的年轻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