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投标,陈述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可以说,除若价格那些非近者不能看到的因素之外,优势陈述是最能体验一个公司水准的东西。考虑到自己这样连话都很难说出口,安夏嘱咐了沈小瞳多遍,因为她虽然跟场多次,但总是搞后台工作,并没有陈述过这些东西。
她想,别说之前曾经与顾泽楷有一点点“内部交情”,就是没有,单凭这些日子做的总案,也应该差不多。
可是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还是生了岔子。
当时安夏只觉得仿佛天都跟着塌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那定的哪家?”
“这倒没说,不过很有可能是锦城国际,因为在走的时候,我看到锦城的卢总和顾大叔说话了,安夏,”她顿了一顿,声音蓦然沉下来,“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谈笑风生的貌似很熟,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可顾大叔之前说了什么,不说刚从台湾回来,谁也不认识吗?”
安夏的心猛地一堕,“那你上前问过他没有?我们为什么不行,他有没有给答案?”
“当时会场里全都是人,我们怎么问?有落选嫌疑的人去追问主办方结果,这不明摆着有什么隐情吗?”
是没法问,安夏不自觉紧攥起拳头。本来她和顾大叔便是有隐情,说白了就是个走后门的关系,现在人家要走正规渠道抛却他们,以各种理由拒绝他们,他们能说什么?
这样的结果,说什么都是自找其辱。
可是他明明对她说的这样好,说同步水平她们有那么大的胜算几率,她也竭尽全力自认为自己的方案不比别人差,可是到头来,怎么又是这样的结果?
她想了想,“这样,你派人跟在他后面,看看他待会儿去哪里,一直跟到他回家。到了晚上,把他家的地址告诉我。”
“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安夏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觉得,输也要输个明白。”
到了晚上九点半,沈小瞳派的人才告诉她顾泽楷家的地址。安夏看着记事薄上记下的地址不由轻笑,原以为他会住在这凌禹市最上流成熟的某社区,却没想到居然住在离她家仅两条街之隔的另一个院子,如果打车去的话,顶多十分钟车程。
所以等她去的时候,顾泽楷显然还未来得及换下出外的行装,开门之后便呆呆愣住,“你怎么来了?”
“顾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他,安夏突然微笑,“有些事儿想和您谈,能不能进去坐坐?”
显然是刚应酬回来,他身上有着浓浊的酒气,面色疲惫之余,一双深幽的眸子却特别闪亮,只仿佛是怔住了一般,竟是一眨不眨。直房间里面传来娇溺亲密的声音,“泽楷啊,你差人帮我买睡衣了吗?”
那一声虽然轻柔,却如刀子一般劈开两人之间的尴尬。
“啊,买了……”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他一边应付着里面女人的回答,另一边却更加心急慌乱的将她扯到门后面。任由他的拉扯,安夏却不由冷笑,认识这么久,顾泽楷仿佛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如此神色。一直以来,他都仿佛是轻描淡写的,就算偶尔有几次惹急了他,他也有能耐面色沉稳,顶多一双眼睛更加阴郁摄人。“安夏,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情,”他着急的甚至忘了应该对她“安策划”的称谓,“你相信我,你先回去,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说法。”
只是笑容敛起,安夏却纹丝不动,“我不相信。”
“你……”
他仿佛还想“你”出什么来劝他,只是很可惜,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掩护他们的门一声轻响,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副异常的美丽的面庞,身着休闲睡衣,看起来无比家居舒适。刹那间,顾泽楷的脸色倏然黯淡,而安夏却笑出声来,她缓缓伸手出去,“你好,安夏。”
那女人怔了怔,随即看向顾泽楷。
“上次你们见过的,安策划。”他脸色已然平静,身子一侧,作出邀请的姿势,“安策划,您请进来坐。”
安夏笑,“看来,我来的恐怕不是时候。”
“哪里,”一反刚才的讶异慌乱,他居然也微笑起来,眼睛微眯,只是语气却疏离冰冷,“既然已经来了,那请房间里坐。”
其实,从进这个房间开始,安夏便有些怀疑自己来这次是不是理智的选择。
男的着休闲衬衣,女的只穿家居睡服,俊男美女,这样的搭配,任谁看起来关系都不言自明。尤其是面对那女人的发现时,他脸上有那么明显的难堪与慌乱,这简直就是被捉奸的自然反应。安夏的心微微疼起来,但是转念一想今天的任务特殊,便笑起来,“我今天的确是有工作上的事情。”
她的这句话说完,顾泽楷旁边那女人便微微一笑,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那泽楷,你们聊,我先回房间。”
“不用……”安夏笑,示意那女人停步,“其实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还是回去吧,一会儿就好。”仿佛故意与她唱反调,顾泽楷皱起眉头。眼看着那女人啪的一声将门关上,安夏只觉得手腕一疼,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扯进了房间。
这显然是个书房,一个高大的书橱尤为显目。轻轻关上门之后,顾泽楷深吸一口气,“好了,这儿隔音还算好,现在可以说了。”
“隔音好不好没关系,”安夏退后一步,微微抬头看着他,“其实她完全可以过来听的。我们之间,又没什么见不得人。”
他微微怔住,过了一会儿才说,“安策划,我觉得你这个样子,很像是理直气壮的兴师问罪。”
“是吗?”安夏笑,“我哪里敢。”她顿了一顿,“我只是想,为什么顾总会出尔反尔,好好谈妥的事情,到头来却又食言。”
“你什么意思?”
“之前我们谈的好好的,我们的广告公司,在这次招标竞争中,拥有与其他公司五成以上的夺标权利。可是现在呢?我得到的消息是我们获胜几率不大,凶多吉少。”
“你现在是要向我挑战吗?”顾泽楷皱起眉头,“安策划,你这样的态度是真不好。”
“我还是那句话,我怎么敢向您挑战,我只是想说,我觉得不公平。我们尽力了,而您却失信于人。”
“我不会失信于人,这是我做人的标准。其实现在事情未定,最后结果还没出来,你要硬说我不守承诺我也没办法,可是,”他顿了顿,黑幽的瞳子中划过几分不悦,“安策划,我可以万分确定的是,你现在的态度相当不对,身体病了心情不好可以回家好好休养。但是到我这里来不分青红皂白任性肯定不是理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