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追风忙不迭上前,附耳小声说了什么,莫良宵脸上神色却是一变。
方白隐隐约约觉得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要出口询问,就听莫良宵冷哼道“我们不在楼里,他张元还知道汇报这些事情?我看他都快只手遮天了!”
追风只当他在说笑,“嘿嘿,正好,属下可以跟着少主和楼主在外头好好长长见识!”
莫良宵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后者哭丧着脸欲哭无泪“少主啊,我这屁股都快被您踹开花了。”
“给张元写封信,告诉他,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先让小爷过目,小爷觉得可行他才能将任务布置下去。”
追风揉着屁股一脸苦相“少主您不是最讨厌这些楼中琐事的吗?”
他是讨厌这些楼中琐事,前提是在有老楼主全权做主的情况下,前提是他知道自己是揽月楼少主人的情况下,而现在,他甚至连乞丐都不算,他只是一把杀人的利器,别人利用的棋子。
“哪那么多废话!”他下巴一抬,追风就不敢多问半句了,然而他说完这话又觉得语气不妥。
他之所以在江湖任意妄为也不过是仗着揽月楼少主的身份天不怕地不怕,之所以对追风和张元这样的江湖名人呼来喝去更是因这身份的缘故,若无这一层关系,他一个毛头小子也许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思及此处,又觉得让自己逢人就卑躬屈膝,说话就客气有礼也着实委屈自己,便狠声又加了一句“还不快去!”
追风忙不迭的领命离开,树上青玄老人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老人家哼哼唧唧的倒吊在树上,将脑袋往莫良宵身边凑了凑“发生什么事了?你这小子,竟还要篡权啊?有楼主在此,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啊。”
一想到这个老人和停风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想到他们装神弄鬼的欺骗自己,将停风谷的那个男子神化的就差顶礼膜拜了,莫良宵就没来由的在心口堵了恶气。
他冷声说道“这是揽月楼的事情,好像与你这老家伙无关吧。”
“你!”青玄老人吃瘪,看着方白指着莫良宵道“你看看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尊重老人了啊!”
方白的眼神也在探寻方才追风告诉了他什么事情,左右躲不过,莫良宵干脆直接说道“蘅坞派掌门人伍原宏被张元派人暗杀了。”
“什么?”
方白和青玄老人脸上同时现出震惊的神色,不过继而又恢复正常,好似都同时想通了一样。
张元为何要杀伍原宏,莫良宵也能想的通,让他不快的则是不管是楼中事务,还是楼外任务,从来都是张元一手包办,他这个名义上的揽月楼少主竟然连楼中为何要杀一个人都不知道。
伍原宏是被天字楼季雨所杀,死在慕容山庄东厢的茅房前,身上没有一处伤口,普通大夫看了只会认定他是因为酒醉摔倒气血上涌活活将自己憋死的。
张元之所以要多此一举的向莫良宵说明,就是因为他知道,同样是在慕容山庄的莫良宵肯定会对伍原宏的死起疑。
至于张元为何要杀他,如果发生在昨天,他会质疑,但发生在今日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伍原宏和蘅坞派弟子并不支持慕容遥坐上盟主之位,而他自来慕容山庄之后又多和慕容大公子慕容逍出现在一起,无论他有什么目的,有什么打算,以慕容遥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性子,这个人的性命自然是保不住了。
更何况,慕容遥的背后有整个揽月楼,这个可以供他个人随时差遣使用的刽子手。
青玄老人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往树上靠了靠,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莫良宵走到方白身边,将手递给她,一把将她从巨石上拉了起来,解了身上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方白道“你是认真的?”
莫良宵嘴角微微翘起来道“说真的,小爷宁愿你现在压在我的头上,也不愿再供他们使唤。”
方白又道“我虽到揽月楼时间不长,但我也可以看出,张总管他们是真心对你恭敬,你也并非真的喜欢做这管事的人,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又会如何?”
“我不可能当什么都不知道,”莫良宵说的笃定“师恩不忘,不代表我要继续屈服于自己的命运。”
方白心中明白,他也是个男人,向来是一个有骨气的男人,要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再嘻嘻哈哈的在揽月楼中做一把别人的利刃,他肯定做不到。
“好,既然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置身事外如何?就当报你师父养育之恩?”
莫良宵沉默了,那一刻他也意识到自己,愤怒过后反而有些心力交瘁,他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这个江湖却已经让他厌烦,如果真的能如那些江湖前辈一样退隐山林,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尤其……还是和面前的女子。
思及此处,他干咳一声,好让自己的神色不至于看上去太奇怪。
“再说吧,我在揽月楼长大,不是说能撂挑子就能撂挑子的。”
方白理解,且不说揽月楼作为一个处于暗处的杀手情报组有多少秘密,就单说以慕容遥睚眦必报的心态,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揽月楼的杀手不代表就能放莫良宵自由。
薄雪消融的第二天,天气开始回暖,容王却病倒在了榻上。
方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竹林后与方千骑说话,听到丫鬟低声说着给赵公子熬药的对话,她有些心猿意马。
“小姐姐,”少年蹙眉,因为她的走神显得有些不快“小姐姐,你在担心他的安危?”
方白神情恍惚的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他就算病了也没关系,身边那么多伺候的人,左不过多喝几碗药就好了。”
“你能这样想便好。”
方千骑说着这样的话,却还是忧心忡忡的望着她。
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在塞北的时候,那时候的恒哥哥因为受不了塞北的寒冷就经常生病,每每这个人生病的时候小姐姐就衣不解带的在他身边照顾,也不知为什么,那时候的小姐姐似乎总会认为这个人一旦病了就会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