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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党锢之祸

他刚说完,罗本便见他眼角落下了泪水。

“我们打听到师父为了我们的事而大发脾气,把众徒弟连同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赶出师门。我心惊胆战的回到学宫。就在那时候,师父的大对头正好找上门来。他二人说的就是《兵甲武经》的事,争吵了一会就动上了手。这人是道家三脉老祖之一,说话道貌岸然,可是修为可也真高,高到了我从来想不到的地步。但他和师父还是在伯仲之间。这场比试只瞧得我魂飞魄散。我悄悄说:‘贼汉子,咱们不成,快逃走罢!’可是他不肯。我们看着师父把那个对头擒住,要他立下毒誓,不得自行离岛逃走。

“我想起师父待我的恩情,想在窗外瞧瞧他,哪知看到的却是师父在运功,我料想定是师父和那人比试中受了伤。我心里很难过,师父向来待我很好,如今师门就剩师父一人寂寞孤零,我实在对不起他,那时候我忍不住哭了”

“我正在这样想,师父发觉了我们,从房里飞步出来。啊,我吓得手酸脚软,动弹不得。我听得那师父笑着说:‘你回来了,仲举!’我当时就跪在地上,求师傅不要把我赶出师门。师父摇头说:把你们赶出去是为了让你们活命,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不能让学宫断了传承。说完,他把一块玉石交给我,告诉我说,这是兵甲武经的灵之卷,学宫的传承之一,方才和他比试的那人叫南华老仙,他来找师傅,就是为了兵甲武经。师傅和南华刚才一战,只是侥幸骗过了他,他很快就会回来,要我带着武经赶紧离开。”

“我说:‘师傅如今身受重伤,做徒弟的哪里能独自离开。’师傅说:‘如今,我还只是稍逊南华一筹,若是加上你这个变数,胜算便是一成不到。如果你想为师傅报仇,那就好好活着,专研武经,以后说不定有机会。’我看了师父这一场大战,心中明白:不但师父的本事自己没学到一成,就是那个道门的南华老仙,自己又哪里及得上?于是就只得离开。

“我后来回到京都,正巧大将军在谋除宦官,我知道大将军是她父亲,也正是幕后提拔我的恩人,便和他一起准备清君侧,谋划了许久,我们终于找到机会扳倒了黄门令郑飒,并且安排上了自己人,这样宫里宦官的一举一动便落入我们的掌控,可惜大将军一念之差没能格杀郑飒,让他在牢里走露了风声。”

故事到这里,罗本已经大致知晓东汉的第一次党锢之祸来了,对他们没能改变宦官干政的局面表示惋惜,不由开口道:“你们的动作太慢了,扳倒黄门令郑飒的时候就已经输了,皇宫是宦官的主场,自己的耳目被剪除,十常侍哪里会不知道有人要搞事?”

那老者凄然而笑,说道:“你果然很机灵,如果早生二十年,说不定大将军便不会失败了。”

罗本不置可否,笑道:“我若是早生二十年,也不会跟你们瞎掺和,因为我知道,你们这群人真正的对手不是宦官,而是当今圣上。”

那老者听完,沉吟片刻,叹道:“哎,你说得一点没错,若是以前,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当场就把你丢进北寺狱,不过我在此枯坐十几年,若是还想不通其中关窍,那就真是榆木脑袋了。”

罗本道:“那当我没说吧。”

老者笑了笑,继续道:“结果和你想的一样,我们失败了,王甫等人不仅挟持刚刚上位的小皇帝连并太后也落入他们掌控,那时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刚刚班师回朝,王甫等人便拟传诏书命说大将军谋反,张奂见了诏书哪里还能说不是,立刻带着手下和十常侍里应外合闯朱雀宫。说来这张奂也是个良将,大将军手底下的能人异士不知凡几,却无一人是张奂敌手,大将军兵败身死,当时我曾问他为何要和宦官串通一气,他只是说君命不可违,我便知道他也是身不由己。”

罗本笑道:“你看,我说的对吧,你们这些党人真正的对手正是当今皇帝,那些宦官虽然贪得无厌,坏事做绝,但你们这些士族党人坐拥田亩,高墙府邸,广纳门客,还敢结党,皇帝哪里睡得安稳,况且还是个屁股没坐热的小皇帝。”

老者想到这件痛事,被罗本这么一说,双手自然而然的一紧,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罗本左手腕骨如欲断折,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暗暗叫苦:“得,这张臭嘴?”便道:“喂,我估计活不长啦,我求你一件事,请你答允罢。”

老者冷然道:“你还有事求我?”

罗本道:“是。我身上有好些药,求你行行好,拿去交给城外客栈里的许道长。”

老者不答,只是冷冷的瞧着他。罗本道:“你答应了吗?多谢你!”

老者道:“多谢甚么?我已决定一生再不做好事!”

罗本一愣,像泄了气的皮球,叹道:“一个人若对生活失去希望,绝不可能是因为做了好事。”

老者不语,他已记不起这一生中受过多少苦,也记不起杀过多少人,但宫变之夜的情景却记得清清楚楚。

眼前突然黑了,瞧不见半点星星的光。

“大将军死前说:‘我不成啦!小心自己人……’这是他最后的话。忽然间大雨倾倒下来,张奂猛力向我进攻,我背上中了一掌。这人内劲好大,打得我痛到了骨头里。我抱着大将军的尸体没两步便倒下了,我只看见雨下得好大,四下里漆黑一团。”

“我被关进北寺狱里,十常侍的爪牙对我百般折磨,却没有杀死我,我一直很疑惑。后来,王甫亲自来找我,他问了我关于师父的的事,这时我才明白,他们不杀我是因觊觎师父交给我兵甲武经。他又告诉我说,那张奂能以一当百,正是因为修习了段太尉传授的兵甲武经,如果我交出兵甲武经,他们就放了我。当时,我早已万念俱灰,听了那兵甲武经的神奇,心中便又燃起一丝希望,若自己能修得经书上的神通,卷土重来未可知也。我自然不可能开口,这些阉党便对我百般折磨,挑断了我的脚筋,后来却又把我放了。”

罗本道:“好计谋呀,这是欲擒故纵。”

老者道:“你又说对了,我当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是袁家从中周旋,以死囚替死,换我出去。”

听闻此言,罗本倒是一惊,转眼便想通关窍,说道:“这袁家问题很大呀。”

老者冷冷道:“何止是大,简直狼子野心,我一出去便被袁家收留,袁隗花费重金请名医为我疗伤,每日好吃好喝供着我,若是从前我自然欣然接受,但是那时我历尽苦难,今非昔比,想起了大将军临死时说的话。”

他想到这里,喉头不禁发出几下干枯苦涩的笑声。他似乎又回到了宫变当晚,大雨淋得他全身早就湿透了,但他身子却被仇恨烧的火热。

“我仔细的摸索,便明白大将军口中要小心的自己人正是袁家。他们袁家当时也算是天下豪族,可惜比起开国六氏始终逊色一筹,想要更近一步只有搅乱天下,才可重新排布天下大势,而开国六氏根深蒂固,能动摇他们的也唯有当今皇权。袁家倒也聪明,两面做人,一方面在朝堂江湖上和阉党斗得你死我活,一面又在士族党人中收买人心,暗中提供消息给阉党,可怜大将军也是到了死前一刻才明白士族里出了奸细。”

“那时候我豁然开朗,忽然之间,我听到有人在哈哈大笑,不过笑得很可怕,原来是我自己在笑。我知道了事情始末,我便开始设局,他们不是要兵甲武经吗?我就让全天下的人都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