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民国第一家之袁世凯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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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满汉通婚开禁后袁家的几桩婚姻

依早先的清律,满汉后裔是不能通婚的。“满洲旧俗,凡所婚娶,必视其民族之高下,初不计其一时之贫富。”(昭梿:《啸亭杂录》)若满人娶汉女,不能上档、不能领红赏和钱粮。如果满族女子嫁汉人,则取消该女子原来所有的特权,还要受到非议和谴责。

东北地大物博,容易谋生。晚清以后,从山东、河北、河南“闯关东”的人越来越多,朝廷只好开禁,允许关内移居东北的汉人与满人通婚。但是仍留下了一个尾巴:对满族提供优惠政策,鼓励八旗子弟从关内北京等地回东北开垦种殖。

满汉通婚开禁之后,袁世凯得风气之先,立马与满清权贵订立了几桩姻亲:五子袁克权娶两江总督端方的独生女儿;十三子袁克相娶军机大臣那桐的孙女儿;七女袁复祯嫁给了陆军部尚书荫昌之子荫铁阁。此外,原先订下的婚姻还有次女袁仲祯嫁端方侄子。袁世凯死后,袁仲祯坚决解除了这桩婚约,嫁给了晚清大臣薛福成的孙子薛观澜。

晚清流传一句民谣:“京城旗下三才子,大荣小那端老四。”大荣是荣庆,小那是那桐,端老四是端方。这三位才子不仅有学问,擅诗文歌赋,好金石书画,而且思想和行为既新潮又时尚,与满清那些顽固派截然不同。年轻人永远是代表未来的,何况又是特有才华的三个年轻人,袁世凯自然会向他们抛出橄榄枝。荣庆早已进入袁的幕府,那桐和端方更不用说,无论在军机处还是在封疆大臣位置上,他们都是帮袁世凯说话的铁杆“保袁派”。

先说端方(1861~1911),此人字午桥,号陶斋,满洲正白旗人。端方一生历仕南北,总督一方,在晚清政坛显赫一时,许多大事件中都担当了重要角色。其幕僚劳乃宣这样评价他:“昼则接宾客,夕则治文书。其治事也,幕僚数人执案牍以次进,旋阅旋判,有疑义随考核加咨取焉。谋虑即得,当机立断,未尝见其有所濡滞,亦未闻其事之有遗误也。”精明能干的形象跃然纸上,连翁同龢也称赞他“读书多”“勤学可嘉”。

这个人喜欢谈论时局,遇人动辄滔滔不绝,观点符合文明潮流,代表了当时的先进文化,这一点很对袁世凯的脾性。说起来,袁世凯和端方早已有过政治上的合作,而且合作得很愉快。丁未政潮酣战正急,时在上海担任两江总督的端方通过技术造假,伪造了一张岑春煊与梁启超在一家报馆门前合影的照片,看到这张照片,慈禧太后勃然大怒。岑春煊一直是她眼皮底下的红人,竟然和维新派搞到了一起,结果自然是撤职。威风凛凛的岑春煊,就这么轻松地被扳倒了。这件事弄得端方声名鹊起,郑孝胥评价天下人物有几句名言:“岑春煊不学无术,袁世凯不学有术,张之洞有学无术,端方有学有术。”

宣统元年(1909),端方调任直隶总督,一般人都认为他将要为清廷挑大梁了,哪知关键时刻栽了个大跟头,而且这一跤跌得不轻。

事情的起因小得不能再小,仅仅因为在给慈禧太后举行葬礼时,他安排手下砍了几棵树,照了几张照片,就遭贬职丢官,由此也可看出宦途之险恶。这件事是由李鸿章的孙子李国杰最先发难的,背后的黑手却是杨崇伊。其时李国杰为农工商部左丞,给朝廷上了一道奏折,参劾端方在陵园砍树坏了风水,照相更是摄走了皇室的魂灵,隆裕太后拿不定主意,把案子交部严议,几经折腾,结果倒霉的端方还是被剥夺了官职。

李国杰是杨崇伊的女婿,他参劾端方,是为了帮岳父出一口怨气。这事说来有趣,扼要简述一下。杨崇伊,字莘伯,戊戌政变的最初发起者就是此人,是维新派的死敌。本以为戊戌有功,事后却并未受奖,与荣禄的关系也比较僵,于是辞官回乡。心情郁闷中偏偏与吴姓人家为争夺一个婢女,动了洋枪,涉讼公堂。当时的两江总督是端方,听说这个顽固派遇此一劫,索性落井下石,以风流罪严办,杨崇伊遭到了革职严管的处分。经历了这场风波,杨崇伊对端方耿耿于怀,逮住了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官场上的一报还一报永远是没有止境的。

其实端方遭遇贬官与他和袁世凯交好也不无关系。宣统三年(1911),端方东山再起,被朝廷授命为粤汉、川汉铁路大臣。出京南下赴任途中,经过河南彰德,他专门下火车去拜访袁世凯。此时袁虽说仍在洹上村当“隐士”,但是朝野上下希望他复出的呼声越来越高,袁世凯出山只是个时间问题。这次会面,宾主双方是在非常愉悦的情形下进行的,袁世凯还专门安排了一场电影—这在那个年代十分少见的。除了谈论时局和对策外,两家还订了这两门姻亲。陶雍是端方的独生女儿。袁克权谈吐儒雅,是袁世凯的爱子,这桩婚姻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慎重的考虑,也足见袁世凯与端方关系之不一般。

端方要了顶官帽子,但是并不想去四川。铁路收归国有后,川、粤两地当初投资铁路的官绅们群情激愤,保路运动闹得风起云涌,四川尤为激烈,此时前往甚至会有性命之忧。然而留在湖北,湖广总督瑞瀓却不高兴,疑心端方是来抢夺他的总督官位,便旁敲侧击催促端老四快快动身。端方说,手下无兵,容再延缓几日。瑞瀓慷慨拨出第八镇步兵第三十二标,不够,又从各协拨出一批人马成立一标,称为三十一标,全都交给端方统领。人家做到这个份上了,端方再也赖不下去,只好乘轮船经宜昌溯江而上。

船越往上游行,端老四心里越没有底。四川总督赵尔丰是个官油子,此时的心态也和瑞瀓一样,担心端方来抢夺官位,故意将保路同志会的满腔怒火往端方身上引,此时满清权贵入川,意味着矛盾将进一步激化。朝廷大概是知道了这个情况,又紧急下达了一道谕旨:任命岑春煊为四川总督,原四川总督赵尔丰回任川滇边务大臣。可是岑春煊也很机灵,知道这个时候进川如同玩火,是拿生命在玩一出游戏,因而再三请辞,理由也冠冕堂皇:身体有病,不宜进川。于是清廷又想到端老四,再补发一道上谕:任命端方为四川总督。

就这么走走停停到了资州,端方忽然发现四周全都是“保路同志会”的人,自己犹如坐在一个炸药桶上,随时都有被炸飞的危险。在瑞瀓送给他的第三十一、三十二标中,如江国光、单道康、邱鸿均、梁维亚等数十人皆是革命党激进分子。当队伍走到宜昌时,就曾有部分人有过杀端方祭旗起事的想法。革命党首领居正认为,武昌起义尚在准备中,杀了端老四会暴露目标,对起义不利,这样端老四才暂时保住了一颗脑袋。

到了资州,杀端的呼声又起,暗潮涌动,只是端老四不晓得。恰逢其时,有人假托满清新贵铁良的名义致电端方,说北方革命党起事,京都危急,两宫已经向山西疏散了,请端方迅速入陕保王。这天,端方召集两标高级军官开会,透露开赴陕甘扩编成军的消息,并向自流井盐场商借银子三万两,作为队伍的开拔费用。

两标官兵多半是湖北人,背井离乡,长途跋涉,已是心有不满,现在听说还要开赴陕西,更是怨声载道。革命党乘机秘密开会,认为武昌已举义旗,两标义士因随端老四赴川,失去了参加武昌起义的资格,留在武昌参加起义的,现在都成了革命功臣,而他们还要跟随这个旗人进入陕甘,岂不是辱没祖宗?即使将来回到湖北,也会被人耻笑。众人越议论,情绪越激昂,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不杀端方,无以明心迹。

这个秘密会议的内容被端老四侦知了,更是寝食不安,肝病也趁势发作。手下的亲信给他出主意:乘船经宜昌返回武汉。端方摇头,长江沿线已被革命党控制了,走这条路线等于自投罗网。又有人向他密陈,愿出死力保他出川,但条件是只允许端方一个人与他同行。端方用警觉的眼光看了那人一眼,仍然摇头。

就在这急乱之中,他忽然心生一计:数年前曾有传说,端方的生母是大臣陶澍家中的一个婢女,陶暗中把她收了房,肚子大了,太太吃醋,硬将她逐出,才归了端方的父亲。端方实际上不是满人,而是汉人陶澍的儿子。在这个传说中,人们还列举出他的名号“陶斋”为证。关键时刻,端老四希望这个传说能帮他的忙。十月初五,端方杀猪宰羊,大张盛筵,召来三十一、三十二标排长以上的军官,还请来资州地方富商名绅作陪。酒喝到七分,端方宣布他恢复陶姓,改名陶方,和满人划清界线,并拿出一叠“陶方”的名片当众散发。

众军官中,对他姓端还是姓陶不感兴趣,最关心的是队伍将来往哪里去。端方不敢以实相告,嘴上支吾了一番,急得眼泪直往下掉,很快被密密匝匝的士兵团团围住了。端方的胞弟端锦出来解围,对士兵许诺说:只要保护他们哥儿俩至西安府,愿出白银四万两犒赏。站在前排的士兵听到了许诺,站在后排却没有听清,还在大喊:“爱钱就不要命,要命就不爱钱,就是当官的答应了,老子们也放他不过!”端方兄弟眼看如此情景,知道军心已变,回到营中,二人相抱大哭。

杀机已动,端老四性命就难保了。十月初七凌晨,端方兄弟二人密备了两乘小轿,将两只行李箱系在轿后,正准备趁黑夜逃遁,才行出数十步,突有数十个提抢的军人冲出,将小轿团团围住。端方见势不妙,跳下轿来要逃跑,却被一把刺刀拦在胸前。

“你们这是干嘛?”端方声音发抖地问。“请大帅升天!”队官刘凤怡大声说。

连推带搡,众刀齐下,砍了六刀之后,端老四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滚落到了地上。其弟端锦见此惨景,万分悲痛,大喊一声“四哥—”转回身来,又大骂那帮兵丁“混账王八蛋”。有个叫贾志刚的兵丁冲上来,照准端锦的脖颈就是一刀。端家兄弟的首级割下后,被当做战利品装入铅箱,放入石灰,沿途示众,最后拿到武昌去报了功。据说,黎元洪见了这两颗人头,不由得连声叹息,让人暂存在武昌洪山禅寺。这支队伍,被黎元洪编为“教导团”。

端方、端锦兄弟的无头尸体,被端的幕僚夏寿田(此人后来成了袁世凯的重要幕僚)收殓后放入棺木,一路护送北归,辗转回到京城。端方被清廷赠以“太子太保”,予谥“忠敏”。次年,袁世凯当了大总统,派人把端方兄弟的头颅从洪山禅寺取出,与尸身连接起来,予以厚葬。

据袁世凯家人回忆,端方兄弟被杀身亡后,他们在京城的家眷吓得六神无主,最先想到的主心骨还是袁世凯。他们脱下满服,改扮成汉人装束,乘火车来到彰德洹上村避难。因为来得太匆忙,没有合适的大宅屋供他们住,就暂时挤在各房里,度过了最为艰难的一段岁月。提到端方,平素不爱动感情的袁世凯也满脸忧伤,认为端老四是他最能推心置腹的一个儿女亲家。

袁克权(1898~1941),字规庵,号百衲,是朝鲜族二姨太白氏所生,为袁门第五子。袁世凯闹洪宪帝制时,曾让他和长子袁克定、次子袁克文同穿太子服,由此可见袁对这个五儿子的器重。袁克权确实也聪明过人,他从小最佩服的一个人是严修。1913年,他和袁家几个兄弟袁克桓、袁克齐一起跟随严修出游欧洲各国,就读于英国齐顿汉姆公学,一年后归国。1916年,袁克权刚满18岁,骤然遭受丧父失怙之痛,袁氏家族也从权力的巅峰跌落到九层地狱,其心灵的创伤是不言而喻的。

末世王孙的出路在哪里?他年纪轻轻,深深陷入困顿与疑惑。仕途是再也不能指望了,沉沦又于心不甘,唯一能供他选择的恐怕只有“隐逸”二字。好在新婚妻子陶雍能理解他,同样遭受了家破父丧的巨痛,这对苦命夫妻相怜相惜,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端方生前是闻名遐迩的大收藏家,家中古玩珍品不计其数,其中毛公鼎更是中国青铜器中的扛鼎之作。袁克权、陶雍订亲之时,端方夸下海口,要将此鼎作为女儿的陪嫁品。谁知天公不作美,他竟在四川死于非命。这个毛公鼎后来被其后裔抵押到天津华俄道胜银行,无力赎回,遂流落于民间,现收藏于台北故宫。不过陶雍的陪嫁依然不薄,完婚之日,端方家以百衲本《史记》、仇十洲的名画《腊梅水仙》和陈鹤的名画《紫云出沙浴图》等三件稀世珍宝馈赠,也算得上是价值连城了。

有岳父的收藏珍宝垫底,袁克权夫妻的隐逸生活也还过得不错。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靠典当家产过日子。袁克权常同严修、方地山、张伯驹等人诗酒唱和,也与报馆文人混得很熟。张恨水创作的小说《金粉世家》,很多故事就是从袁克权那儿听来的。

袁克权流传后世的诗集有《百衲诗选》和《忏昔楼诗存》两种。诗风淡雅,感情浓郁,一任忧深似海,于无法言说处泄露隐情,常能令人反复吟诵,韵味无穷,因此有不少拥趸。袁克权的诗作中有不少叙述家史的,对父亲袁世凯,他的感情复杂而又奇特。他有一首诗题为《故园接叶亭前梨树》,诗前小序中写道:“故园接叶亭前梨树,先君己酉退居时手植也。每当清暇,辄扶依啸傲,流连竟日。丙辰遘变,先君弃养,而斯树亦枯萎同谢。因为短章以志感云尔。”诗云:“星坼龙飞直到今,画亭春暖不成阴。孤鸾别向蓬池远,双桧看依魏阙深。只为遥怜辞庙日,可堪重少济时心。当年昼锦筹觥在,每过空堂泪满襟。”这类怀旧伤怀的诗,传达出人是物非的苍凉,叫人不忍卒读。

袁克权的妻子陶雍也是才女,不仅能红袖添香,文采也颇佳,夫妻二人感情笃深。袁克权一生未纳妾,育有四男四女,分别是子家诩、家说、家誉、家諲;女家训、家诜、家諿、家诒。袁克权死于1941年,时年仅45岁。

那桐和荫昌是袁世凯的盟友,关键时刻帮过老袁的大忙。对这两个亲密的合作伙伴,老袁的报答方式是结成儿女姻亲。往更深层次去追究,袁世凯要想地位更稳当。要想在政坛上混得更好,也离不开这一对满清新贵的扶助。

那桐(1856~1925),清末满洲镶黄旗人,叶赫那拉氏,字琴轩。举人出身,在清末光绪、宣统年间先后充任户部尚书、外务部尚书、总理衙门大臣、军机大臣、内阁协理大臣等重要职务,对晚清政局影响不小。他有功于袁世凯,主要是辛亥革命爆发以后,与徐世昌等人一起保荐袁老四出山。摄政王载沣对徐世昌的话可以不听,对那桐的意见不能不参考,何况那桐的话说到了绝处: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载沣看到那桐如此死保袁世凯,不由得怒火上升,板着脸狠狠批评了那桐几句。

谁知道那桐也并不是那么好惹的,将头上的官帽子摘下来丢到桌上,告老辞官不干了。庆亲王也乘势配合,天天不上朝,闹起了罢工。前线军情十万火急,加急电报一封接一封雪花似的飞来,手下的几个大臣却和他闹别扭。载沣急得傻了眼,只好赶紧让步,请那桐“乘坐二人肩舆”,授袁世凯钦差大臣节制各军。

袁世凯知恩图报,此后不久,就订下了一门婚事:袁克相(字守安)娶了那桐大孙女张寿芳。袁克相早年毕业于燕京大学,中英文都好,书法上也有一手,以善写篆书而在天津闻名。遗憾的是婚后夫妻二人感情不和,于1958年离婚,膝下无子。建国后,袁克相在天津第四十一中学教英语,文化大革命开始后,红卫兵首先揪出了他,连续不断地批斗、游街、毒打,使这个孤独的鳏夫含恨离开了人世。

荫昌(1859~1928),满洲正白旗人,字午楼,又字五楼,同文馆毕业,早年留学德国学习陆军,出任过驻柏林使馆三等翻译。在满清后代中,此人出国留过洋,脑袋瓜子里装了不少新思想,正是这一点极为袁世凯所看重。天津小站办新建陆军,向袁推荐“北洋三杰”的就是这个武备学堂总办荫昌。袁世凯在山东办新政,与德国人谈判遇到了麻烦,还是这个荫昌从德国赶回来帮忙,成全了袁老四的好事。此后荫昌调至山东佐赞军务,直接归入袁世凯麾下任副都统,在与八国联军议和中,这个懂洋务的人起了重要作用。

宣统三年(1911),清廷下诏废除军机处,颁布新内阁官制,设立责任内阁,以庆亲王奕劻为内阁总理大臣,大学士那桐、徐世昌为协理大臣,各部共设13个大臣,满人9人(其中皇族5人),汉人仅4人,时称“皇族内阁”。就在这时,荫昌出任陆军大臣,实际上掌管了清廷的军事大权。

武昌枪响之初,荫昌受命节制湖北各军,前往弹压。此前有胡思敬弹劾其人有书呆子气,不宜担当最高指挥官。果不其然,火车行到河南彰德,荫昌下车前去拜访袁世凯,讨教如何对付革命军。其实荫昌聪明得很,他心里十分清楚,名义上归他管辖的冯国璋、段祺瑞等人的军队,实际上“总舵主”仍然是袁世凯,指挥常常失灵,凡事还得仰仗“总舵主”掌舵。

清帝退位后,荫昌跑到青岛躲了一段时间,避过风头,还是投到了袁世凯门下,担任总统府侍卫武官长,为老袁看家护院。袁世凯死后,荫昌仍在北洋担任高官,凡是北洋政府与“小朝廷”之间仪式性的场合,都少不了荫昌这个特使进宫周旋。荫昌做人乖巧是很有名的,1927年末代皇帝溥仪结婚,荫昌先向溥仪行鞠躬礼,然后又跪在地上磕头,巧妙地解释说:“先前行的鞠躬礼代表民国,现在奴才是给皇上下跪。”做官灵活到了这个份上,也真是难为了他。

由此说来,袁世凯结下荫昌这个儿女亲家还真是有远见,既有满清名望,又实用,政治联姻的妙处可窥一斑。

本节末尾说说袁世凯次女袁仲祯的婚姻。父亲为她订亲时,她才14岁,爱情只是挂在柳树枝上的一片绿芽,遥远而又朦胧。父亲去世那年,袁仲祯已经长大成人了,陡然间遭遇家庭的巨变,她像一只随风而去的小舟,在茫茫大海上孤独地飘荡。一个偶然的机遇,袁仲祯认识了薛观澜,此人是晚清重臣薛福成之孙,狂热地痴迷于京剧,与袁克文、张伯驹来往密切,对袁世凯死后袁家的遭遇,薛观澜深表同情,也许正是这一点打动了袁仲祯。经表哥张伯驹介绍,这一对恋人结成了伉俪。薛观澜与北洋旧属多有交往,又与宋子文等人关系亲密,曾写过不少民国掌故发表在当时的小报上。此人以迷恋京剧出名,尤其是对京剧名角余叔岩的研究,堪称专家。薛观澜、袁仲祯的子女中,有位叫薛民见的学者,建国后在上海文史馆工作,出版有《黎元洪年谱》等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