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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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孤夜

万籁俱静,只有虫鸣鸟叫,远离了喧嚣,但赵夏和俪小姐并没有“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的悠然感,反倒是全身疲软,口舌干燥难耐,腹中咕咕直叫。

“狂生,你懂得找水么?”跟在赵夏身后的俪小姐怀疑地问道。

日落黄昏,两人不见刺客的踪影,但已经是饥渴难耐,赵夏只好同意俪小姐的提议,去寻找水源解渴。

“大小姐你这就不懂了吧,只要沿着山涧低处走,就会有溪流清泉的。”赵夏自信道,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只不过看过一篇野外求生的文章,所谓水往低处流,只能碰碰运气了。

俪小姐撇撇嘴,“你越往山涧里走,搜寻的军兵就越难找到咱们了。”

“是你自个耐不住饥渴的耶!”赵夏心道这大小姐还真是无理取闹,“要不是你缠着我讲什么捞子故事,我也不会差些连话都说不出来!”

等待的过程是长久而痛苦的,俪小姐自然耐不住寂寞,硬是要赵夏像当天在酒舍那样讲故事。结果赵夏搜肠刮肚,讲得是口干舌燥。

“瞧你带的路,不走了!”俪小姐不断抱怨,她的绛红戎装磨损了不少,在经过草丛植被时,更是用双手护住脸蛋,生怕被刮花了。

赵夏用青锋剑劈砍开路,挥得是双手酸软,听到俪小姐撒娇,心中不禁无名火起:“那你就留在这儿喂豺狼吧!”。

“混账,你竟敢如此说话!”俪小姐气得腮帮子鼓鼓,“一点儿男儿气概也没有。”

“难道像王汾和李家少爷那样叫做男儿气概?”赵夏觉得好笑,虽然你很漂亮高贵,李放王汾更是对你痴迷,但这世界并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在这逃亡的时候还耍脾气。

耍脾气归耍脾气,但看着四周幽静的吓人,俪小姐快步紧跟了上去,

“瞧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俪小姐低声咒骂道。

“那也得回得去再说。”赵夏突然停住脚步,因为他隐约听到叮咚的流水声。

他快步上前,拨开高过人头的草丛,果然见到山间流出来的小溪流。

赵夏突然想起那些小说中的毒泉毒水,但看看四周并无异样,于是爬下去猛地喝起来,只觉入口清凉甘甜,就是什么饮料也比不上。

“哎,你就不能找个杯具什么的?”俪小姐抱怨道。

“杯具?”赵夏抬头笑起来,“大小姐你将就着点吧,不然等我找到块玉石,雕成玉杯你再喝?”

俪小姐侧过身去,洗了洗手后,捧着溪水喝起来,过了会看到一脸笑意的赵夏,猛地将溪水拍向他!

以赵夏的身手自然能躲过,“大小姐你别闹了,弄湿了衣衫等入夜了,准能把你冻出病来。”

俪小姐果然没有再闹,两人都沉寂下来,过了会俪小姐说道:“你去猎些狍子、山鸡什么的回来。”

赵夏苦笑道:“你瞧这四周除了咱们俩,哪来的猎物?”

滚落下马时赵夏只带了硬弓箭囊,还有就是一些随身的物品,打野味的想法不错,但让赵夏这个没有什么打猎经验的人去干,就是野兽的踪影也找不到,更别说是猎杀。那些小说中轻易地打到什么野兔,根本就是扯谈,除非野兔之类多得跟大白菜似的。

俪小姐哼了声,拿起赵夏的硬弓背起箭囊,不相信地登上旁边高处张望。

赵夏可不愿意陪着她折腾,找了些软草垫背,舒服地躺了下去,这一天两天不吃也饿不死,再说天明之后搜寻的队伍也应该到了。

两刻钟过去,俪小姐终于放弃,不甘心地将硬弓箭囊仍在赵夏身旁。

就在俪小姐想抱怨的时候,空中传来一阵鸣叫,让她喜出望外。

“是雕儿!”俪小姐掏出随身带着的短笛,呼唤起空中的大金雕。

大雕目光锐利,老远就看到人影,扑扑双翼朝俪小姐这边滑翔。

“小心!”赵夏惊呼着扑向俪小姐,在大雕降下前,把她抱住扑到在地。

“呜!”大雕失去了目标,又看到主人被袭,呜咽一声,朝赵夏扑击而去。

俪小姐也被这变故吓到,但危急时刻,她有节奏地拍起掌来。

大金雕听到掌声停止了攻击姿态,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俪小姐这时才想起,自己没有带护手,要是被金雕那么一扑,手臂肯定受伤,但她还是抱怨起来:“莽撞!”

赵夏松开手拉起俪小姐,“是你自个莽撞吧,要是被大雕抓一下,你不穿个血窟窿才怪!”

“就是你不好!”俪小姐不肯松口。

赵夏不加理会,大量起那只金雕来,“它能不能将军兵引来这儿?”

“怎么不能!”俪小姐想了会皱眉道:“不过天色暗了下来,他们看不到在空中的雕儿,我更怕把那些刺客也引来了,因为雕儿只能辨别主人,不能辨别其他人的好坏。”

“也就是说,大雕只能在这一片地方徘徊,给那些搜寻的人引路,但刺客同样可能知道咱们的藏身之所?”赵夏想想也明白过来,训练出来的猎鹰有些智慧,但终究是禽兽。

“只能等明日再想办法了,要是他们也放了猎鹰来,肯定能寻到咱们。”俪小姐说罢再吹起短笛,指挥着大雕离去,“不过我的好雕儿比你这狂生强多了,至少可以抓到猎物!”

雕儿效率很高,一刻钟后就飞回来,爪下还擒着一只山鸡。不过这时赵夏和俪小姐同时傻了眼,两人竟然都不懂做这种野味。也难怪,俪小姐身份尊贵根本没有干过这种活计,就是围猎也是有手下帮弄好一切。赵夏不算养尊处优,却也没干过这种事,如果厨具齐备让他整两个菜,那还可能勉强煮熟,但野外做吃的,就实在难为了他。

“那个,君子远庖厨也!我可不会弄。”赵夏摇头道,不过为了吃上熟食,他还是无奈地接过俪小姐的匕首,拿起山鸡到溪边清洗。

好不容易将山鸡内脏切除清洗干净,生火却成为难题。

“烟火容易将人引来这儿,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赵夏不无担忧道。

“雕儿能到山石上戒备,一里之内有人靠近,它都能察觉。”俪小姐说完就吹起短笛,放大金雕去警戒。

让这位大小姐动手可不容易,赵夏识趣地四处捡来木枝干草。

俪小姐取出一件阳燧,摆弄了下后懊恼起来:“没有了骄阳,火也点不起来了,这下给你茹毛饮血吧。”

阳燧是引火的高级货,一般百姓用不起,只要将它放在阳光下很容易引着火,但在没有太阳的时候却没有用处。

赵夏想起了行军箭囊,秦军配置的这种箭囊,在小格子里装有引火物。他在上面格子中摸出两枚燧石和浸过油的细布,将燧石打击摩擦,费了不小的力气才点燃了油布,再点着了干草干柴。

炙烤肉类在秦汉时是十分常见的烹饪手法,但在这荒郊野外又没有调味料的情况下,一只山鸡虽然烤熟了,却焦黑了小半。等赵夏用匕首切下一小块一小块时,两人都按耐不住大快朵颐起来,虽然仅仅是弄熟了,什么味道没有尝出来,一只不小的山鸡就被解决掉。

俪小姐到溪边梳洗,赵夏将骨头抛给了大金雕,但那只神骏的猎鹰并不领情,丝毫不理会赵夏的善意举动,这让赵夏饱受打击。

赵夏亵du地用青锋剑挖起泥土,再拨弄了下准备将火灭掉掩埋。

“你干嘛!”俪小姐喝止了赵夏,“夜里山风不小,待会冻死你!”

“晚上点着一堆火,你想将刺客什么的引来么?”赵夏当然知道点火能御寒和驱除野兽蛇蚁,但将刺客引来的危险同样不小。

“嗷呜呜……”赵夏话没说完,隐隐传来一阵狼嚎。

“这里怎那么多虎狼的!”赵夏现在才发现自己所在是个什么地方。

“本来就是放养虎狼熊豹的地方!”俪小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点火危险,不点火更加危险,赵夏想了会,拍手道:“给他来个疑兵之计!”

在俪小姐疑惑地目光中,赵夏在山涧坡面搜寻起来,费了好一会才找到一个凹进山间的浅洞,他再砍来些树枝灌木,堆砌在浅洞前面,这样点起火来外面就不容易看到,而溪边的火堆正好做个假象,有人搜到这儿首先发现的是那堆火。

弄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全部黑完,要足够一夜燃烧的干柴可不少,收集约莫足够的柴草后,赵夏也累得够呛,好不容易躺下但那位大小姐却又抱怨起来。

“那没硬邦邦的,怎么睡得下!”俪小姐秀眉紧皱,“而且你这狂生也在这儿!”

赵夏哪还理她,将干柴铺好后直接躺了下去。山涧四周黑得吓人,似远似近的虫鸣兽嚎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俪小姐不自觉地缩进了些,坐到赵夏旁边。

赵夏看着她在火光映衬下娇艳欲滴的脸庞,还有那略显惊慌的神情,不禁取笑道:“你呀还是这个样子好看,女人太凶悍了不好。”

本是变相赞美的话没有博得俪小姐欢心,反而换来怒目而视。

赵夏自觉无趣,就要闭眼休息,有大雕的预警,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

不过俪小姐并不让他安生,拉起他衣袖道:“你再讲两个故事。”

赵夏心中极其不乐意,但被缠着睡不下,突然坏坏的笑了下,想起了学生时代听的那些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