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治当然不会把昨天晚上边听她的呻吟,边自慰的事情告诉她。
“昨天晚上,我特别想你……”
菊治刚说了一句,冬香点头说:“我也同样,我梦见你了。”
“什么梦?”
“我梦见你的小说出版了,我在签售会上排队。”
不用说,那也是菊治的梦想。
“真那样就好了。”
“那还用说,一定会的。”
这时两个人开始接吻,然后倒在了床上。
昨天晚上刚刚自慰过,菊治有些乏倦,可随着触摸冬香柔软的肌肤,他那个地方又充满了力量。
“下次我想看看你穿和服的样子。”菊治想起了以前的约定。
“那下次我穿来吧。”
“真的?”菊治双眼放光。
“到了暑假,孩子们都回老家,也许我能一个人在这儿。那时我穿夏日和服……”
菊治一下子想起了风之舞。头戴斗笠,身穿夏日和服的女子们,伸出双手做出接过稻穗的动作,手指的姿势十分动人。
菊治随后悄悄地把冬香的手拉向自己的两腿之间。
“跳舞时用的就是这只手吧?”
“嗯……”
冬香纤秀的手指抓住了菊治的那个地方。
“下次想和你一起去看风之舞。”
“我也是,想和您一起去。”
跳风之舞的时间应该在九月初,那是为了让台风平息、祈求丰收而进行的一种仪式。
两个人果真能一起去吗?冬香本人似乎也没把握。
“女子微微屈起身体,脚踏出去的时候,裙摆会向后动吧?”
菊治一边回想大原风之舞的动作,一边把手伸向冬香的股间。
“跳舞的时候,这儿会变成什么样?”
菊治的手指伸向冬香的花心,那儿已经十分温润。
“我让它充分得到满足之后再跳舞。”
“讨厌……”
冬香迫不及待似的把腰贴近了菊治。
近来冬香达到高潮的时间就不用说了,就连产生快感似乎也很迅速。
菊治在逗弄她的私处的同时,用嘴轻轻地吮吸她的双乳,冬香很快就抑制住呻吟开始挣扎。
菊治那样挑逗了一会儿,“唉……”冬香开始恳求,这时菊治从侧面温柔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啊……”当菊治全部深入冬香体内的时候,冬香安然地吸了一口气,不久自己就动了起来。
菊治十分清楚冬香要多长时间达到高潮,享受多少快感才能罢手,然而所有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特别是最近的冬香,达到高潮仍不能令她满足,她还要一直保持达到巅峰的状态。
幸好由于昨日的自慰,菊治今天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他们就这样互相配合对方的动作,不断摇动身体,每当菊治攻击冬香最为敏感的部位,她就不断发出欢叫,最后还是在“我想死”、“杀了我吧”的喊叫声中,手脚痉挛着达到了高潮。
多么富有激情的燃烧啊!菊治虽然承认是自己把冬香逼到了这步田地,但是她究竟能够燃烧到何种程度?菊治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但是冬香突然一把搂住了他。
“太棒了……”
“……”
“人不是在飞吗?飞的时候,从头到指尖全身的血都在哗啦哗啦流动、奔跑……”
看样子冬香在达到顶峰的时候又有了新的发现。菊治保持着沉默,冬香用那种发自内心的口吻说:“你把我的身体弄成了这样……”
冬香是在抱怨吗?菊治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同。
“你这个人,真是太了不起了。”
冬香反而称赞自己,让菊治感到有些吃惊。
“只要是你说的话,我什么都听。我一定照你的话去做,所以请命令我吧……”
突然听到冬香这样说,菊治一脸困惑,不知道命令什么才好。
“我要变成你的奴隶。”
是否由于眼前遍布全身的快感唤起了冬香被虐的想法?从她口中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令菊治觉得她有些恐怖。
菊治忽然想起为了自己喜爱的男人,从自己工作的金融机构骗取了数亿日元的女人的事情。当时在报纸和电视上都极为轰动,但是该女子在被逮捕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做了坏事的表情。
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即使对方发出欺骗或贪污的指示,也会毫不犹豫地从命。
当然,一般人会感到惊讶,并嘲笑说:“真是一个傻女人。”但是当事人却没有觉得半点儿后悔或羞耻。为了引领自己进入狂热的极乐世界的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此刻的冬香也是一样,如果菊治发出命令,她会全部照单执行。因为她已经宣称要做菊治的奴隶,所以根本不可能反抗。
比如菊治让她离家出走,她就会离家出走;命令她杀死丈夫,她恐怕也会照办……
想到这里,菊治慌忙摇了摇头。
那种事情不论发生了什么,也说不出口。万一做出那种指示,冬香乃至自己都别想再活了。菊治赶紧打消了这些念头。
冬香低语:“只有我一个人,去了别的世界……”
“别的世界?”
“对,谁也不了解这种事情。”
的确,也许没有女性能像冬香那样深深地沉溺于性爱的世界当中。
“不久前,我曾跟小孩儿学校认识的人聊过这个话题。”
大概是跟冬香年龄相仿的母亲吧。
“女人们也在一起谈论男人吗?”
“几乎不会。只是因为和那个人关系还可以,所以稍稍聊了两句,因为她说想谈恋爱……”
“在这方面,你可是个前辈了。”
“话虽这么说,但我一说‘十分相爱的话,可能会变得难舍难分’,对方却说不喜欢缠绵悱恻的爱情……”
在不破坏家庭的条件下,适当地玩一玩,这大概是社会上一般的想法吧。
“她还说已经一把年龄了,再搞那种缠绵悱恻的恋爱,脸上实在不好看……”
冬香若把自己的现状如实告诉对方的话,她可能会这么认为。
冬香却如梦幻一般说道:“不过,我现在这样就好。因为这么美好的世界,那些人都不知道啊。”
冬香是否在家庭主妇之间有些孤立?冬香自己不说的话,那些人当然不会知道,但有一点是不会错的,她的身心双方都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在这方面菊治也是同样,他也没有能在真正意义上讨论爱情话题的朋友。
总而言之,在这个世界上自己除了冬香,别无他人。
这种孤立感令人十分寂寞,缺乏自信,但是这种身处绝境的感觉,却能进一步加深他们对彼此的思念。
“不管说些什么……”菊治想。
毫无疑问,我们深深相爱,其结果就是能够享受性的绝对欢乐,在这种意义上,我们正是性爱方面的精英。
其他的人提出不喜欢缠绵悱恻的爱情,生怕因此毁掉一生,然而事到如今,也没有胆怯或慌张的必要了。
相反,菊治绝不愿意不知爱的真谛而平凡过活,心中从没有过燃烧的激情就默默地死去。
既然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了,无论如何他也希望像眼前这样疯狂地燃烧。
“不用理睬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
菊治的口吻有些自暴自弃,他将怀中的冬香搂得快要窒息了似的。
不一会儿,他们都觉得呼吸困难起来,菊治松开了手臂,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环视了周围一圈。
他们都明白,差不多又到了冬香起身收拾、准备回家的时间了。
虽然不想起来,但彼此如此亲密地结合,应该已经可以安心地分手了。
菊治起来之后,冬香也跟着起来进了浴室。过了十来分钟,再见到冬香时,她已跟往常一样理好仪容了。
这时菊治将一个纸口袋递给了冬香:“这是刚写好的小说,有时间的话看看吧。”
“真的吗?”
冬香从纸袋中抽出了钉好的书稿,连忙问:“这个F是……”
“当然是你了。”
“太高兴了……”
冬香就这样拿着书稿扑进了菊治怀中。
从第二天起,菊治开始带着书稿穿梭于各出版社之间。
他先去了出版《爱的墓碑》等早期三部作品的明文社,和事先约好的一位叫铃木的董事见面。以前菊治活跃于文坛的时候,铃木刚过三十五岁,现在据说从文艺部调到了营业部。
时隔十年重新见了面。“嗨……”他们彼此打了个招呼,铃木就把菊治带到了一家很近的咖啡厅,两个人虽说都上了年纪,可铃木身上却多出了一份威严。
“看上去还是你年轻……”铃木感叹地面对菊治,菊治想这大概是托恋爱之福,但没有做声。
“到了这个岁数才写出了自己多少有些满意的东西,希望您能看看。”
菊治把复印的书稿递了过去,铃木将手放在书稿上附和说:“真了不起,这些都是你写的。”
说着翻开一页,看到卷首献辞“谨以此小说献给挚爱的F”,他微笑道:“是恋爱小说吧?”
“真有些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村尾先生不写恋爱小说还行?我会尽快读的。”
“但是……”铃木的口吻还是那么慢条斯理,他抬头说,“正如名片上写的那样,我五年前就调到了营业部,所以眼下文艺出版方面的事情不太清楚。当然,我会把书稿交给一个能干的编辑读的。”
“请多关照。”
和年轻编辑的关系变得疏远起来,主要由于很长时间没有进行创作,菊治本身也有责任。
“需要的话,我这儿还有一部。”
“不用了,一部就够了。”
接下来他们就出版界的现状、菊治在大学任教及撰写杂志稿件等事简单交谈了一会儿,菊治起身站了起来。
“那么,这部书稿就请多费心了。”
以前都是出版社恳求菊治把书稿给他们,现在轮到菊治低头拜托出版社了。
“可能需要一点儿时间,然后我会联络你的。”
菊治又向铃木道了一次谢,再次体会到自己碌碌无为的岁月是那么漫长。
第二天,菊治又带着书稿出了门。
那天是去大学教书的日子,他先去了趟教研室,见了十分精通现代文学的森下讲师,把书稿交给森下,拜托他读一下。森下虽然没有任何出版社的关系,但有时却会为月刊杂志写点儿书评,所以菊治的书要是出版了,森下没准还能帮上忙。
森下比菊治年轻十岁,听到书稿有四百页之多,非常吃惊。“我一定拜读。”他向菊治保证。
下午三点,上完了两节课之后,菊治来到自己撰写稿件的那家周刊的编辑部,又把一部书稿交给了一位负责书评的名叫石原的编辑。
“虽然还没出版,但是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石原也为书稿的页数之多感到惊讶,看到卷首“谨以此小说献给挚爱的F”一句,他会心地笑了:“是恋爱小说吧。”
这样一来,包括给冬香的那一部,书稿已经送出了四部。
剩下一部,菊治打算请中濑看看。中濑是文艺部十分出名的新生社的董事,所以肯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由于那天时间上比较紧张,所以菊治问了中濑的日程安排之后,决定下午两点去新生社拜访他。
中濑升任为广告部的董事,所以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菊治进去后,他的秘书端上茶了。
“原来如此……”
菊治再次打量起中濑和前任社长的合影,以及并排放在一起的高尔夫冠军杯等,然后点点头。
现在中濑主管新生社广告部的工作,理所当然会在这样的房间里办公,自己如果一直留在出版社工作的话,能够爬到这个位置上吗?
绝无可能,菊治心中暗想。
他把书稿递了过去,中濑笑道:“又是一个吸引人眼球的书名啊。”
看到卷首“献给F”那句话时,中濑不禁发问:“就是你说的正在交往的那个女的吧?”
“说起来很惭愧,还真是托她的福才写成的。”
“我马上交给文艺部,让他们看看。”
中濑能打个招呼的话,菊治也感到十分欣慰,可惜他现在不是出版部的董事,菊治多少有些遗憾。
把书稿送给计划中的每个人以后,菊治潜心静气地等待结果。
那些人究竟会有些什么看法?由于书稿长达四百页,所以不可能一口气读完,但看得快的人有两三天也就够了。
因为大家都是边工作边阅读,所以可能要一个星期左右。出人意料的是,那些人当中最先告诉菊治感想的竟是冬香。
把书稿交给冬香的第二天,她的短信一大早就到了:“我已经开始读了。”第三天,她在短信中说:“到明天我们见面为止,我一定要读完。”
到了约会的当天早晨,冬香又发了个短信:“我刚刚读完,写得太棒了,我现在去你那儿。”
不愧是冬香,赶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谢谢!”菊治马上发了个短信,然后等待她的出现。
“今天真闷热呀。”
菊治在门口迎接一边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快步走进来的冬香。
“看完啦?”菊治问。
“对,简直太棒了!让我学了不少东西。”
冬香作为一个读者虽是外行,但是外行的意见对小说创作却很重要。
“你那么忙还把书看完了,太辛苦了吧?”
菊治一问,冬香就告诉他,她是利用把丈夫和孩子送出家门之后的上午这段时间,还有周围人都睡下后的深夜或清晨悄悄起来读的。
“你丈夫没发现吧?”
“没问题。因为我把书稿分成许多份藏在了床下面。”
妻子把自己心爱的男人写的书稿藏在床下面,利用深夜偷偷阅读,丈夫当然不会发现了。菊治对冬香这种巧妙的做法感到惊讶,更令他感动的是冬香想尽办法加速阅读自己的作品。
“你是第一个读完我小说的人。”
“这部小说比以往的作品内容更加深刻,我似乎觉得不是在读别人的故事……”
这是以和冬香之间的爱情为源泉创作的,冬香这样想大概也是理所当然。
受到冬香称赞的那天,菊治尽情地进行了燃烧。
在好心情下,菊治情欲高扬,身体仿佛增加了活力一般,异常膨胀起来。
他们急忙脱掉对方的衣服拥抱在一起,和往常一样,他们先从正面结合在一起,然后从侧面、后面交合,后来冬香骑了上去,倒仰在菊治身上,两个人的身体成一百八十度角激烈地进行交媾。
在整个过程中,冬香自然十分奔放,每当快达到顶峰时都不住地高喊:“杀死我吧……”菊治随之扼住她的喉咙,于是冬香在剧烈的咳嗽和哽噎声中达到高潮。
冬香恳求去死,已经成为每次性爱之中必不可缺的一个插曲,死亡作为一种潜藏的快乐已经在两个人之间扎根。
而且那一天,他们真像死去了一般,陷入了浅睡状态。
但是过了半个小时,菊治最先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那个东西还停留在冬香体内,于是准备悄悄撤出,冬香很快就察觉到了,她扭动身子,发出了“唔”的不满之声。
仿佛在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去”一样,菊治退身离开冬香之后,紧紧搂住她低语:“又被冬香全部吃光了。”
“对呀,和那部小说描写的一样。”
在菊治创作的小说中,描写了一个叫无意的男子和一个叫满子的女子,在享受了性爱的全部快感之后,陷入了空虚的境地。
“正像书中写的那样,女人真是欲壑难填……”
冬香大概通过自己的身体已经充分体会到了这一点,她坦率地点头认可。
“我可不愿像书中那样,两个人越是相爱,却离得越远。”
在小说当中,男女在多次做爱之后,男方因为嫉妒女方能够享受那种强烈的绝对快感,从而产生了败北之感,于是自我放逐到虚无的荒野之中。
“你写的那部小说,使我深受感动的地方很多,但是结尾过于伤感……”
听冬香这么一说,菊治觉得可能确实如此,可对他来讲,不想写那种简单的大团圆式结局的爱情。
在不断追求一种完美的理想爱情过程中,最后由于男女的根本差异碰壁,从而导致了爱情的毁灭。如果不那样写的话,就枉称文学,而且那是菊治目前最想表现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