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最真实的汉朝
32113200000060

第60章 皇室与王氏之间的权利斗争

竟宁元年(公元前33年)五月,元帝驾崩于长安城未央宫。六月,太子刘骜继位,即后世尊称的汉成帝。成帝朝时,都城长安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人的事。通过这件事,朝廷重臣之间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口水战,其主要代表王凤和王商两派。

建始三年(公元前30年),一个平静如常的秋日,长安城突然躁动起来,车马一瞬间嘈杂起来,家家户户背着行囊,收藏好细软,你推着我,我推着你,神色匆匆,似乎有何等大难即将临头。整个城区内乱作一团,马车互相碰撞,人与人之间互相推搡,很多人被挤倒在地,被后来人践踏,死伤者不计其数。一个时辰之后,长安城所有出城大门前人满为患。片刻之间,百姓人流如洪水一般,直涌向城门,守诚小吏不得不打开城门,全城百姓一涌而出,场面无法控制。京城高官们看到这一局面,纷纷上报朝廷,请求稳定京城局势。

这一谣传史书上也有所记载,并未空穴来风。这一谣言能在京城迅速传来,并让大街小巷中的百姓深信不疑,必有其立足点。首先,使长安城中人人都相信这谣言,本身就说明其并非无理无据,可能说明长安城中有过被洪水淹没的记录,或是长安水系上游有筑坝等“危险工程”。就朝廷来说,大部分官员认为这是谣传,蛊惑民心。根据《汉书·成帝纪》记载,长安发生骚乱这年,渭河与泾河河流雨量较往年都要多一些,造成关内发生洪水。但关内洪水,素来淹不到长安城区来,此时,成帝已登基三年多,上任之后的新鲜感已无存,面对朝政时,更加理智。成帝得到京城发生“民乱”的消息,震惊不已,立即召集在京公卿大臣,于未央宫中举行会议,商讨如何解决此次事宜。刚刚开始,成帝就抛出两个话题,即长安城即将遭受洪水袭击是否属实;皇宫和朝廷应如何应对这场暴乱以及可能存在的洪灾。

大司马大将军王凤站出来发表了建议,称这次传言很玄妙,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请皇帝、太后以及后宫人员全部退移到大船上,城中百姓全部搬到高危而坚固的城墙下避难。王凤是个外戚权臣,势力如日中天,一呼百应。大臣们听完王凤的一番见解之后,纷纷附和。但在班列中,只有一位大臣不赞成王凤的主张,并站出来极力反对,他就是王商。王商的观点是,自古以来,即使是五道之国,洪水入都之后,并无淹没城郭的记录。如大汉朝政治和平,多年未用兵革,上下相安,怎么会有洪水暴至京都?此必讹言,不可令官员登上城头,再给惊乱中的百姓添加恐慌。

最后,成帝接受了王商的建议,将百姓安定,并告诫百姓,是妖言惑众,不可轻信。一段时间之后,生活在长安城中的百姓依然悠然自得,并无洪水暴至。此时,百姓才相信那只是谣言。成帝成功了,主要是王商的功劳,也不排除自身的政治手段。当时,王凤是外戚集团代表,势力天下人敬畏,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此时,王商提出不同政见,与王凤对立。成帝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打击王凤集团的机会,于是便利用了王商的建议,将王凤威风消灭,显示出成帝政治能力的强大和政治手段日渐成熟。“洪水事件”之后,成帝在政治上已有一定斗争资本,使其开辟了一条西汉后半期皇室与外戚集团争夺最高执政权的道路。

至于皇室与王氏外戚争夺最高执政权方面,不得不提到元帝晚年的生活。

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成帝生于长安甲馆画堂,其母名为王政君,是时为太子妃,宣帝的儿媳妇。宣帝喜爱此皇孙,赐名“骜”,字“太孙”。正是这道荣光,使元帝登基之后不久,即册封年仅5岁的刘骜为皇太子。史书记载,刘骜小时痴迷读书,好文才,小心谨慎,受到成帝的高度赞扬,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刘骜渐渐染上饮酒的习惯,游走于觥筹之间,宴乐不断。此时,成帝极为失望,并对刘骜产生厌恶情绪。一次,元帝率领皇族祭拜中山王,刘骜竟“不哀”,令众人失望,元帝开始考虑刘骜是否能接受皇帝这的重要位置。

元帝晚年,定陶恭王刘康在皇族中表现得很优秀,文采斐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刚要的是,刘康擅长音律,元帝酷爱音律赏析,因此,刘康受到无上宠爱。在元帝心中,早有改立刘康为太子的想法。但刘骜在太子位上端坐得很稳,从初元二年(公元前47年)到竟宁元年(公元前33年),刘骜都能稳坐泰山,主要是因其盘根很深,受到朝廷权臣,如匡衡、史丹、王商和石显等人的全力支持。针对元帝喜爱精通音律的定陶恭王刘康一事,史丹即曾劝谏元帝,称“敏而好学、温故知新,这是太子之才;精通丝竹音律,不过是优人之能。”元帝似乎并不听从,依然有更立刘康为太子的念头。

史载,元帝临终之际,身边只允许定陶恭王刘康及其母亲傅昭仪俩人伴随左右,太子刘骜与皇后王政君极少能进元帝寝宫。这时,元帝要求尚书将当年“景帝立胶东王故事”说给他听。很明显,弥留之际的元帝依然不忘重新立储。万般危机之时,史丹借元帝身边无人照顾之机,疾步闯入寝宫,想元帝进谏,称陛下倘若此时更立太子,必招致大臣群起抵制,拒不奉诏。元帝听完,怕朝廷发生政变,即不敢再动更立太子之念头。

在争储之位中,匡衡、史丹、石显等人极力稳定刘骜的太子地位,主要是儒家礼教精神的立场使然,儒家继嗣思想主要是坚持春秋“立嫡以长不以贤”。而王凤支持刘骜继承皇位,则完全是私情考量,众所周知,刘骜的母亲是王氏,王凤的家族成员,就此而论,王凤对刘骜登基志在必得。刘骜登基之后,即为成帝,其外勤王氏自然会做大做强,王凤与中央朝廷走得越来越近,并在内廷占有至高无上的尊位。

竟宁元年(公元前33年),成帝登基,同年,成帝大封外戚王氏,长舅王凤封为大司马大将军;至河平二年(公元前27年),成帝一日之内封舅氏王谭为平阿侯、王商为成都侯、王立为红阳侯、王根为曲阳侯、王逢为高平侯。史称“一日五侯”。王氏势力如日中天,此情况之下,成帝权威丧尽。针对这一点,可以从许皇后的废立一事上窥见一斑。

许皇后是宣帝皇后许平君之侄女,比成帝长一辈。许氏熟读经书,才华横溢,成帝为太子时就极为爱慕。元帝得知此事,欣喜若狂,曾举杯祝贺。之所以会这样,是因元帝母亲许平君为霍氏集团所害,与母亲感情深厚而产生一种爱屋及乌的情绪。

成帝即位之后,很快就将许氏立为皇后,此时,外戚集团中心的王氏坐不住了,生怕许氏家族成为自己的劲敌,养虎为患。出于政治前途考虑,王氏开始酝酿一场“废后之争”。等了不多日,王氏集团的机会终于来了。一天,汉朝的天空上出现了日食,朝野上下纷纷揣测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吉之兆。

王氏一族是儒家学说的坚定支持者,其周围聚拢着一大群儒臣。根据儒臣的解释,天相示警,多有灾异,而且陛下多年不曾诞育皇子,其罪咎,都在后宫皇后许氏身上。王氏集团将这些言论整理出来,形成一本奏章,要求成帝严格控制皇后的开支用度,尽早废除许皇后。

成帝看完奏章之后,很吃惊,当即批准同意。召旨传到后宫,许皇后怒不可言,遂泼墨挥笔,洋洋洒洒千字奏闻完就,其中逻辑严密,旁征博引,将成帝的召旨辩得面目全非。

成帝看到许皇后的奏文,哑口无言,但却未收回成命,而是请儒臣刘向、谷永等人重新拟定了一份回折,其中语言滑稽,不禁让人失笑。许皇后看后,认为成帝在可以狡辩,也不敢再争辩什么。最终,许皇后在王氏集团的操纵下,被拉了下来。

“天人感应”理论再次发挥作用,对于皇室来说,它很危险,一旦“天人感应”理论的解释权被一派占有,那皇帝将非常危险。解释者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可以指鹿为马,将政治局面改变,甚至会改变一个皇帝和一个朝代的命运。

此次,成帝依靠王氏外戚集团成就了帝位,同样是王氏集团,成为以后成帝权力道路上最大的敌人,也成为整个汉王朝的心腹大患。当儒家的“天人感应”理论不再为汉王朝辩护时,王氏外戚成为最权威的政治力量,通过和平方式将汉室江山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