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纪连海点评《后汉书》(全2册)
32023100000067

第67章 耿纯

烧掉祖宅的耿纯

“原文”

居东郡四岁,时发干长有罪,纯案奏,围守之,奏未下,长自杀。纯坐免,以列侯奉朝请。从击董宪,道过东郡,百姓老小数千随东驾涕泣,云“愿复得耿君”。帝谓公卿曰:“纯年少被甲胄为军吏耳,治郡乃能见思若是乎?”

六年,定封为东光侯。纯辞就国,帝曰:“文帝谓周勃‘丞相吾所重,君为我率诸侯就国’,今亦然也。”纯受诏而去。至邺,赐谷万斛。到国,吊死问病,民爱敬之。八年,东郡、济阴盗贼群起,遣大司空李通、横野大将军王常击之。帝以纯威信著于卫地,遣使拜太中大夫,使与大兵会东郡。东郡闻纯入界,盗贼九千馀人皆诣纯降,大兵不战而还。玺书复以为东郡太守,吏民悦服。十三年,卒官,谥曰成侯。

“译文”

居东郡四年,这时发干县长有罪,耿纯案奏,将县长围守,奏没有下来,发干县长自杀了。

耿纯被牵连免职,以列侯奉朝请。

跟从攻击董宪,路过东郡,百姓老小数千人跟着世祖车驾流泪哭泣,说“愿再得耿君”。帝对公卿们说:“耿纯从小身披甲胄为军吏罢了,作为东郡太守竟然能这样为百姓所思念吗?”建武六年(30年),定封为东光侯。

耿纯告辞就国,帝说:“文帝对周勃说过‘丞相是我所敬重的,你现在为我率诸侯到封国去’,现在也是这样啊。”耿纯接受诏命而去。

到了邺,赐谷万斛。

到了封国,耿纯吊唁死者慰问病人,民众很敬爱他。

建武八年(32年),东郡、济阴盗贼群起,帝派遣大司空李通、横野大将军王常去讨伐。

帝以耿纯在卫地有很高的威信,遣使拜耿纯为太中大夫,让他与大军会于东郡。

东郡听说耿纯到了,盗贼九千余人都到耿纯处投降,大军不战而回。

玺书再以耿纯为东郡太守,官吏百姓都心悦诚服。

建武十三年(37年),卒于官,谥封为成侯。

“点评”

耿纯字伯山,是钜鹿宋子人。他的父亲耿艾,是王莽的济平尹。耿纯年轻时在长安读书,毕业后就被授官为纳言士。

王莽被推翻了,更始即位。更始就派舞阳王李轶向各郡国招降,耿纯的父亲耿艾就投降了。投降之后,他就回去任了济南太守。

当时舞阳王李轶兄弟掌权,独断专行于一方,很是了不得。大家传说和议论的都很多。

耿纯连续多次请求见他,可是没有人进去通报给他,一腔热情就被晾在外面。过了很久,终于才得见。

耿纯很生气,也很焦虑。于是,他就大胆地对李轶说:“大王以龙虎之雄姿,逢风云之际会,迅速拔地而起,一月之间兄弟称王,但士民们并不知道你有什么德行,你也没有对百姓宣扬有什么功劳,恩宠与官位暴兴,这是聪明人所忌讳的。兢兢业业警惕自持,还恐怕没有好下场,何况是骤然暴发而自足,难道可以成功吗?”

李轶很惊讶。这是个什么人物啊?底气这么足!口气这么硬!一了解,哦,原来这个耿纯是钜鹿的大姓,不是一般的碌碌之辈。于是,就以帝旨拜耿纯为骑都尉,授以符节,令他安集赵、魏。

恰逢世祖渡河到了邯郸,耿纯就去找他。结果,世祖很高兴地接待了他。

耿纯出来之后,看到官属们统率军队的法度与别的将领不同。耿纯从这里感触到的信息,让他很震惊,也很欣喜。这才叫个正规,叫个军威嘛!于是,就要求自行结交采纳,贡献马匹及缣帛数百匹。意思是心悦诚服地打算跟着世祖干。

由此可见,一个单位甚至是个人的形象是多么重要啊。前面,耿纯看到李轶兄弟的做派,就直言不讳地提出了批评建议。而看到世祖带领的部队,就被严明的军纪和良好的形象所折服。

后来,世祖北上到中山,就留耿纯在邯郸。

恰逢那个造假者王郎造反,世祖自蓟向东南奔驰,耿纯率领宗族宾客二千余人,老者病者都载棺木相随,迎世祖于育县。邯郸地不能待了啊!

世祖就拜耿纯为前将军。

这时很多郡国都向邯郸投降,也就是向那个冒牌的皇帝投降。耿纯一看这个阵势,觉得不妙啊。为什么呢?他唯恐宗室心怀二心,就使派自己的弟弟们回去把宗室的老宅子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世祖问耿纯,这是为什么呢?

耿纯说:“我看到明公单车来到河北,并无府藏之积蓄,可为重赏之甘饵,可以聚集众人的,只不过以恩德为怀,是以士众乐于归附。现在邯郸自立尊号,北州疑惑,我虽举族归命于明公,老弱同行,还害怕宗人宾客不同心的人,所以烧其庐舍,以绝其反顾的希望。”这举动,很悲壮,也可歌可泣啊。于是,世祖叹息。

耿纯的一把火,烧出来的是坚定的信念。有这样一个故事,说一个人要翻过一道墙去,可是,左看右看,那墙太高了,就犹豫不决,可是,只有跳到墙的另一面去,才会有希望,才会有更好的生活。于是,他就一咬牙,把自己的背包扔过了高墙。那就爬吧。犹豫不决,徘徊不前,对不起,你就连自己的背包也没有了。所以,背水一战,就此一举了。那人就果断地跳了过去。

耿纯的那一把火,也是这样的功效。

之后,耿纯就跟从世祖南征北战,平定邯郸,又破铜马,经历了很多次战斗。每次,他都能够身先士卒,屡立战功。

世祖即位,封耿纯为高阳侯。

在一次战斗中,耿纯跟从攻击王郎,坠马,把肩膀给折伤了,之后经常发作,疼痛不止,于是他就回到怀宫。

光武帝问:“你兄弟谁可以使?”耿纯推举从弟耿植,于是使耿植率耿纯军马,耿纯还是以前将军职务相从。

建武二年(26年)春,光武派遣骑都尉陈副、游击将军邓隆征召刘扬,刘扬关闭城门,不让陈副等进城。那怎么办呢?光武想了想,于是就再派遣耿纯持符节,颁行赦令于幽州、冀州,所过之处并使其慰劳王侯。

临行之前,光武帝秘密命令耿纯说:“刘扬如果见你,你就把他收捕起来。”耿纯带领吏士百余骑与陈副、邓隆相会于元氏,同到真定,在旅舍住下。

由于耿纯是真定宗室姊妹之子,刘扬就派遣使者送书信给耿纯,准备与他相见。说,你来吧,我要见你。

耿纯回报说,我是奉命来见王侯牧守的,怎么可以先去见你?与你见的哪门子面啊?如果你真想见,就亲自来呗,来我住的地方见面好了。

这时刘扬的弟弟临邑侯刘让和他的从兄刘细各拥兵万余人,兵多将广,势力庞大,刘扬是有恃无恐啊。因为耿纯只带了百十个人来的嘛。刘扬就带着官属大摇大摆地去见耿纯,而让他的兄弟各带轻兵在门外等着。

刘扬进去见到耿纯,耿纯以礼相敬,很客气啊。于是,又请在外面的刘让、刘细都进屋来。刘让和刘细看了看,心说,进就进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于是,兄弟几个人就都进了耿纯的住处。

这一进来不要紧,耿纯刚才的那些礼节与客套,立即不见了,他果断地下令关门,三下五除二就把刘扬兄弟全部给杀了。

真定震惊恐怖,没有一个人敢做出反动的动作来。

耿纯回到京师,因而请求说:“臣本是官吏家子孙,有幸逢大汉复兴,圣主即位,我备位列将,被爵为通侯。现在天下略已平定,臣无处施展才志,愿意试治一个郡,尽力报效。”帝笑着说:“你既治武事,又想修文治吗?”就拜耿纯为东郡太守。

耿纯到任后,几个月时间,就把东郡盗贼都治理了。

耿纯居东郡四年,这时发干县长有罪,耿纯案奏,将县长围守,奏没有下来,发干县长自杀了。耿纯被牵连免职,以列侯奉朝请。后来,耿纯跟从攻击董宪,路过了待了四年的东郡,东郡的百姓老小数千人跟着世祖车驾流泪哭泣,说“愿再得耿君”。

帝对公卿们说:“耿纯从小身披甲胄为军吏罢了,作为东郡太守竟然能这样为百姓所思念吗?”建武六年(30年),定封为东光侯。

耿纯告辞就国,帝说:“文帝对周勃说过‘丞相是我所敬重的,你现在为我率诸侯到封国去’,现在也是这样啊。”耿纯接受诏命而去。

到了封国,耿纯吊唁死者慰问病人,民众很敬爱他。建武八年(32年),东郡、济阴盗贼群起,帝派遣大司空李通、横野大将军王常去讨伐。光武帝认为耿纯在卫地有很高的威信,就遣使拜耿纯为太中大夫,让他与大军会于东郡。光武帝就是利用耿纯在东郡的威望,去发挥积极的作用。

东郡的人听说耿纯到了,盗贼九千余人都到耿纯处投降,大军不战而回。这是什么效果啊?威望就是战斗力嘛。不费一兵一卒,东郡就收复了。

至此,光武帝是真的心悦诚服了。他深刻地理解了之前东郡的百姓追着他喊“愿再得耿君”的含义了。

于是,光武帝就顺应民意,再下诏书,让耿纯再去东郡当太守,官吏百姓都心悦诚服。

建武十三年(37年),耿纯卒于官,谥封为成侯。

这个烧掉祖宅耿直勇猛的耿纯,深得光武帝的敬重,也深得百姓的爱戴。人若如此,也足可称其为大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