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纪连海点评《后汉书》(全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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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邳彤

一语千金

“原文”

信都复反为王郎,郎所置信都王捕系彤父弟及妻子,使为手书呼彤曰:“降者封爵,不降族灭。”彤涕泣报曰:“事君者不得顾家。彤亲属所以至今得安于信都者,刘公之恩也。公方争国事,彤不得复念私也。”会更始所遣将攻拔信都,郎兵败走,彤家属得免。

及拔邯郸,封武义侯。建武元年,更封灵寿侯,行大司空事。帝入洛阳,拜彤太常,月馀日转少府,是年免。复为左曹侍中,常从征伐。六年,就国。

彤卒,子汤嗣,九年,徙封乐陵侯。十九年,汤卒,子某嗣;无子,国除。元初元年,邓太后绍封彤孙音为平亭侯。

“译文”

信都复造反归顺王郎,王郎所设置的信都王拘捕囚缚邳彤的叔父及妻子儿女,使他们以手书呼唤邳彤说:“投降就封爵,不投降就灭族。”

邳彤流泪哭泣回报说:“事君王的不得顾家。邳彤亲属所以至今得以安身于信都,是刘公的恩德。刘公现在正忙于国事,我邳彤不得以私事为念。”恰好更始派去的将领攻下了信都,王郎兵败走,因此邳彤家属得免于难。

攻拔邯郸后,封邳彤为武义侯。

建武元年(25年),更封灵寿侯,代理大司空事。

帝入洛阳,拜邳彤为太常,月余之间日转少府,这年免太常职事。

再为左曹侍中,常从征伐。

建武六年(30年)回到封国。

邳彤去世,子邳汤嗣位,建武九年(33年),徙封为乐陵侯。

建武十九年(43年),邳汤去世,子邳某嗣位,无子,封国被废。

元初元年(114年),邓太后续封邳彤孙邳音为平亭侯。

“点评”

邳彤字伟君,信都人。他的父亲邳吉,是辽西太守。最早的时候,邳彤是王莽的和成卒正,也为王莽效力。

世祖攻取河北,到下曲阳的时候,邳彤看得很清楚,知道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就举城投降了。世祖便以邳彤为太守,并且在他那里住了好些日子。

后来,王郎兵起,开始到处攻略土地,所到之县莫不奉迎,可就是和成与信都坚守不下。

邳彤听说世祖从蓟回来,失了军队,丢盔卸甲很是狼狈,准备到信都来,就赶紧先派五官掾张万、督邮尹绥选精骑二千余匹,杀将出去沿路迎接世祖的残兵败将。不久,他们就相会于信都。

失利的世祖虽然得到了和成与信都二郡的帮助,但兵众没有集合,势力还不强大,不足以和王郎对抗啊。于是,大家就议论纷纷,他的部下很多将士都说,可用信都兵送他西归长安。说这算是上策啊。现在,这里势单力孤,还是杀回大本营再说吧。

在这样的局势下,世祖也没有个准主意。加之那些出谋划策的属下们,也都盲从,附和着说西归长安是稳妥的做法。于是,世祖就决定离开这里,回长安去。

可是,此时邳彤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邳彤当即回答说:“错!你们都错了!”

大家为之一愣。怎么就错了呢?世祖就问他,你是什么意思啊?快说说看。

于是,邳彤说:黎民百姓歌颂思念汉朝已经很久了,所以更始即位天下群起响应,三辅清宫扫榻除道以表欢迎。一个人举戟大呼,则千里之将无不献城而逃遁,贼虏匍匐请降。自从上古以来,也没有感物动民达到这种程度的。这说明了什么呢?顺民意!顺民意者昌嘛。

而那个王郎只是一个在大街上算卦的,运用学历和身份造假,假借刘氏宗室之名乘天下混乱之势,弄了一帮子乌合之众闹事,也就是闹闹而已。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说明了什么呢?假顺民意!假顺民意者,迟早露馅儿,迟早灭亡。

现在明公您奋起二郡之兵,宣扬响应之威,要攻则何城不可克,要战则何军不可降!现在弃此而归,不但空失河北,而且更惊动三辅,使威风重名一旦坠损,这就不是有利的良计。假若明公没有再次征伐的意图,那么虽有信都之兵也难以相会哩。为什么呢?明公既已西归长安了,那么邯郸的城民是不肯捐弃父母,背弃城主,而千里送公西归的,他们的离散逃亡是必然的了。

邳彤的一番大论,说得头头是道,很有道理。世祖听了,深思良久,就以其言为善,而停止西归。不走了!即日,他便拜邳彤为后大将军,和成太守一如过去。从此,他们常跟着世祖南征北战。

当时,在那个危急的时刻,邳彤的话,真的是有先见之明啊!

《论语》上面说“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隆”,邳彤的话,很接近这个效果了。

后来,信都又造反,归顺了假皇帝王郎。王郎所设置的信都王就把邳彤的叔父及妻子儿女一块儿给抓了起来,并强迫他们写下亲笔书信,呼唤邳彤说:“投降就封爵,不投降就灭族。”

接到信之后,邳彤流泪哭泣,那是肝肠寸断啊!可是,他立即回报说:“事君王的不得顾家。邳彤亲属所以至今得以安身于信都,是刘公的恩德。刘公现在正忙于国事,我邳彤不得以私事为念。”在这一点上,他和李忠如出一辙,都是忠心耿耿的人,感天动地。

恰好更始派去的将领攻下了信都,王郎兵败走,因此邳彤家属得免于难。攻拔邯郸后,封邳彤为武义侯。

诗歌,会有一个诗眼;文章,会有一个点睛之笔。这恰如人生。人的一生会说不计其数的话,而其中总会有一句最有意义的话。邳彤就是因为一句劝世祖不要西归长安的话,令世祖醍醐灌顶,确立了正确的作战方针,扭转了颓败局势。这句话的功劳,是无可限量的。

当然,不管是邳彤还是我们,能够在关键的时刻,讲出自己的真知灼见,并且起到积极的作用,并非一日之功。那是自己学识的积淀,是自己阅历的积累,也是自己智慧的迸发。这就启示我们,平时要多学习、多了解,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丰富自己的人生阅历。只有这样,才可以在关键的时候,说出关键的话,做出关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