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纪连海点评《后汉书》(全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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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铫期

敢字当头

“原文”

铫期字次况,颍川郏人也。长八尺二寸,容貌绝异,矜严有威。父猛,为桂阳太守,卒,期服丧三年,乡里称之。光武略地颍川,闻期志义,召署贼曹掾,从徇蓟。时王郎檄书到蓟,蓟中起兵应郎。光武趋驾出,百姓聚观,喧呼满道,遮路不得行,期骑马奋戟,瞋目大呼左右曰“”,众皆披靡。及至城门,门已闭,攻之得出。行至信都,以期为裨将,与傅宽、吕晏俱属邓禹。徇傍县,又发房子兵。禹以期为能,独拜偏将军,授兵二千人,宽、晏各数百人。还言其状,光武甚善之。使期别徇真定宋子,攻拔乐阳、槁、肥累。

从击王郎将儿宏、刘奉于钜鹿下,期先登陷陈,手杀五十馀人,被创中额,摄帻复战,遂大破之。王郎灭,拜期虎牙大将军。乃因间说光武曰:“河北之地,界接边塞,人习兵战,号为精勇。今更始失政,大统危殆,海内无所归往。明公据河山之固,拥精锐之众,以顺万人思汉之心,则天下谁敢不从?”光武笑曰:“卿欲遂前邪?”

“译文”

铫期字次况,颍川郡郏县人。

身长八尺二寸,容貌非常奇异,庄重严肃有威风。

父铫猛,是桂阳太守,死后,铫期为其服丧三年,乡里都称赞他。

光武掠地颍川,听说铫期颇有志义,召来任署贼曹掾,跟从攻蓟。

当时王郎檄书到蓟,蓟中起兵响应王郎。

光武车驾趋出,百姓聚集围观,喧呼挤满了道途,车驾不能通行。铫期骑马奋举手中戟,瞋目大叫左右“跸”,观众纷纷退避。

到城门时,门已关闭,攻破城门而出。

行到信都,以铫期为裨将,与傅宽、吕晏都属邓禹。

攻旁县,又发房子兵,邓禹以铫期有能力,独拜偏将军,授给兵卒两千人,傅宽、吕晏各数百人。

回后向光武报告情况,光武很称赞。

使铫期另攻真定宋子,攻下了乐阳、槁、肥累各县地。

跟从邓禹击王郎将兒宏、刘奉于钜鹿下,铫期先登攻陷敌阵,手杀五十多人,额部被创,用头巾裹伤再战,于是大破敌军。

王郎灭后,拜铫期为虎牙大将军。

于是乘机对光武说:“河北之地,与边塞接界,人们习兵战,号称精锐勇敢。现在更始失败,汉的大统处于危急之中,海内无所归往。明公据河北山河之固,拥精锐之众,以顺万人思汉之心,那么天下谁敢不从?”光武笑着说:“你想像以前一样大呼跸吗?”

“点评”

在今天的河南省焦作市的孟州市有一座被称为“东汉大将军铫期、铫刚父子墓”的古迹。并且,还有一个京剧叫《铫期》,写的就是铫期奉旨回朝,惊闻其子铫刚御街殴杀歼臣郭荣,遂绑子上殿,并自缚请罪。适逢牛邈犯境,马武闯宫搬兵,危急之下救下铫家父子,光武帝刘秀令其戴罪出征。说到铫刚还有一种说法,史无铫刚其人,亦无击毙郭荣之事,情节纯属虚构,旨在讴歌忠臣良将,张扬人间正气。而铫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一员高大威猛、武艺超凡的大将,他和三国时期的张飞、典韦和“虎痴”许褚等应该是一个类型。在民间,铫期的传说有很多,有关他的故事、戏曲可能是二十八将中最多的。

由此可见,铫期在百姓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忠臣良将的高大形象,是深得民心的。那么,铫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铫期(?—34年),字次况,颍川郏县人(今河南平顶山郏县),东汉开国功臣,中兴名将之一,云台二十八将之一。起初,铫期跟随刘秀在河北击破王郎,任虎牙大将军,并镇压铜马、青犊等起义军。刘秀即位后,被封为安成侯,任卫尉。

铫期的父亲铫猛在西汉末年任职桂阳(今湖南省郴州市)太守,也就是说他出身于仕宦之家。铫期自幼受儒家正统思想的熏陶,以忠君孝亲为立身之本。所以,他的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按儒家礼制千里迢迢迎护父亲灵柩回到郏县安葬,并守墓三年,受到乡里父老的普遍称赞。这个人长相奇特,身高八尺二寸,容貌威严异常。

铫期与颍川郡父城冯异关系极为友善。后来,刘秀攻打颍川,王莽的属下冯异开城迎接刘秀并推荐了铫期。刘秀听说铫期志向宏远,召他任贼曹掾。这个官,主要是掌管盗贼之事。

更始二年(24年),刘秀持节北征河北,铫期从征到蓟县(今北京市)。王郎聚众起事,称帝于邯郸。赵国以北,辽东以西,望风响应。此时,王郎已移檄至蓟,悬赏缉拿刘秀。蓟中有人起兵响应王郎。刘秀欲出蓟县,百姓拥来围观,喧呼指点,阻塞道路,人马拥挤不动,根本就出不去啊。这可怎么办呢?就在这危急时刻,铫期纵马奋戟,瞪目扬声,喝令左右道:“跸!”

“跸”是什么啊?这个“跸”,在过去,并非每个人都能喊的。只有皇帝的车驾到来时才准喊。据《汉仪注》载:“皇帝辇动,左右侍帷幄者称警,出殿则传跸,止人清道也。”相当于警笛开道,警笛也是一般人所不能用的东西。虽然不相同,可意思是大体相同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大喊“跸”,这个铫期真敢啊,亲!要知道,那时候刘秀还只是更始的臣将,并没有称帝啊。

当时,那“跸”字一出,那些围观的老百姓,熙熙攘攘,拥挤不通,忽然看见面容严肃、貌相奇特的铫期纵马挥戟而来,都吓得朝后退缩,接着猛然听到惊雷一样的一声怒喊“跸”,一个个赶紧朝回退缩,让出一条道来。铫期就这么保护着刘秀,来到了城门。可是城门已经关闭,铫期等人挥兵攻之,又费了一通周折,方才出了城门。

铫期随光武离开蓟县之后,到了信都,被光武封为裨将,在邓禹麾下工作。铫期征兵有功,邓禹认为他很能干,思想上也有一定高度,是个可塑之才,就自己封他为偏将军,授兵两千人。邓禹向刘秀说明了这个决定,进行请示,刘秀很满意,于是就给签批提拔了。

更始二年(24年),铫期随军出击王郎的部将,在钜鹿(今河北邢台巨鹿县)城下大战。铫期奋起神威,冲入敌阵,亲手杀死敌兵五十多人。战斗中,他伤了额头,可斗志不减,用头巾草草包扎伤口,又投入战斗。将士们受到激励,无不以一当十。一时杀声震天,敌军大溃。

平息王郎后,刘秀任命铫期为虎牙大将军。铫期乘机劝刘秀进位称帝,他说:“河北之地,界接边塞,人习兵战,号为精勇。今更始失政,大统危殆,海内无所归往。明公据河山之固,拥精锐之众,以顺万人思汉之心,则天下谁敢不从?”(《后汉书·铫期传》)大意是:河北之地,与边塞毗连,人们习于兵战,素称精勇。如今更始不修政治,国势危殆。海内纷纷,无所归依。你据有山河之固,拥有精锐之众,而且顺应万众思汉之心,倘称帝号,谁敢不从?刘秀听了,笑道:“你想像以前一样大呼跸吗?”

亲,看见了吗?这个铫期是真敢!

更始三年(25年)六月,刘秀正式即皇帝位,铫期被封为安成侯(安成,县名,今河南驻马店汝南县东南),食邑五千户。

铫期为人,重于信义,为将以来,攻克、收降城邑很多,但从不抢掠烧杀。后来进身朝廷,则忧患国事,爱护君王,如果遇到他认为不对的事情,一定犯颜直谏。光武帝曾想和铫期微服出行,铫期挡在车前顿首劝阻,说:“臣闻古今之戒,变生不意,诚不愿陛下微行数出!”光武帝听了,觉得有理,回车不出。

光武帝建武十年(34年),铫期去世。光武帝刘秀亲临其丧,赠以卫尉、安成侯印绶,赐谥号忠侯。

回顾铫期的一生,他的身上有很多值得今人效法和学习的地方。

铫期因地制宜,区别对待的治郡原则,是很值得从政者和企业管理人员借鉴的。他在任魏郡太守时,对于欲相率反邺城的更始将卓京,对于进入繁阳、内黄的檀乡、五楼“贼”,他采取的是率兵进击、加以剿灭的办法;对于魏郡大姓、督盗贼李熊和欲谋反开城迎檀乡“贼”的李陆兄弟,采取分化瓦解、恩威并举的办法,使李陆愧感自杀,以礼葬之。从而,使郡县清平,郡中服其威信。

作为军事将领,他重信义,严明军纪,不准掳掠,这点也很值得治军者借鉴。另外,他常思国恩,忧国爱主,敢于犯颜谏诤的精神和品格,值得今人借鉴。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执政者,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最高的管理者,更多的是普通工作人员。作为普通工作人员,作为草根人物,在工作中敢于提出合理化建议,敢于说真话,这是一种非常难能可贵的品格。范晔称铫期道:“重于信义,自为将,有所降下,未尝掳掠。乃在朝廷,忧国爱主。其有不得于心,必犯颜谏诤。”这是很高的评价。所以,我们需要向铫期学习,学习他的敢字当头,敢说敢做。敢说敢做的人,必有担当。